跳舞 -【穩住別浪】《連載中》
【書名】:穩住別浪【作者】:跳舞
【內容簡介】:
天堂打烊,地獄滿員。
所以,我留在人間當禍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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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div></div> 第零章【一切的起源】
2021年12月23日。
M國賓夕法尼亞州阿爾圖納SN區PLANK街107號。
一共看上去典型的美式紅磚外牆的工裝三層樓房的牆壁上,掛著【白牛信息網路服務公司】的銘牌。
早上七點三十分。
湯米•布蘭科掛上工牌端著一杯星巴克走進辦公室——就像個普通的上班族。
「情況怎麼樣?」湯米把自己的雙肩包放在座位上,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幾個屏幕。
值班的同事聳聳肩膀,手裡無聊的轉著筆:「一切正常。」
湯米面無表情坐了下來,隨手拿起自己帶來的咖啡喝了一口,眼睛盯著牆壁上的屏幕看了會兒。
三個不同的分屏分別顯示的是不同的衛星圖。
而三個不同的實時衛星圖,顯示的則是同一個目標。
公海的某個區域上,某一個目標正被三個不同的衛星實時監視著。
湯米在電腦前操作了一下:「四十分鐘後三號衛星進入盲區,切換六號衛星繼續監控。」
湯米盯著屏幕看了大約一分鐘,然後坐了下來,看是翻看值班監控記錄。
「你說……」同事走到湯米的身邊,手扶著他的椅背邊說邊嘆息:「……我們幹這活兒還得幹多久,我在這個地方已經待了三年了。」
湯米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年輕的同事,笑了笑:「這個工作難道不好嗎?高薪,高福利,所有保險有人買單,每天按時上下班。我可是希望這份工作一直這麼幹下去——你真該看看外面的世界已經變成什麼鬼樣子了。」
同事嘟囔了一句,語氣帶著一絲不甘:「我他媽的從海軍提前退役調動過來,可不是為了幹這種無聊浪費生命的事情。」
湯米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有些泛白的頭髮:「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懂了,有一份安穩的工作是多麼的可貴。」
•
【白牛信息網路服務公司】註冊資本五十萬美元。
紙面上看,這是一家非常普通的信息處理公司。
經營範圍包括:信息諮詢,信息處理,網路架設解決方案提供等。根據市政系統的登記數據顯示,這家公司註冊八年來經營良好,賬面和稅收狀況乾淨的就算是IRS(聯邦稅務局)的那些禿鷲都查不出毛病。
——當然湯米知道,這些乾淨而不起眼的帳目其實就是出自於那些禿鷲之手。
而事實上,這家【白牛信息網路服務公司】只是一個掩護的外皮。
它的真實身份是隸屬蘭利大廈(CIA)下的一家秘密監控機構。
包括湯米在內十一個人的監控組成員,全部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監控和信息分析處理人員,以及四名從軍隊調來的安保武裝人員。
外加隨時調動六架衛星的監控權限,和藏在建築地下室的一層水冷高密度服務器用來進行信息分析和處理。並可以隨時進入的聯邦最高安全信息網路的紅色權限。
八年前,當這家公司剛成立的第一天。
當時剛從CIA的某個情報分析部門調動過來的湯米布蘭科,就看著這個新成立的監控小組的老大,站在自己的面前,一手指著自己的眼睛,一手指著監控畫面,對著自己咆哮,吐沫幾乎都要噴到自己臉上了。
「我們的工作只有一個!
所有的十一個監控成員分三組輪班,六台衛星的分時段監控權限,以及100小時的覆蓋式監控資料存儲服務器內!
所有的目標只為了一個:給我盯住那個該死的傢伙!
牢牢的盯死他!!
確保無盲區,無暗面時間段,無死角,全天候,全年無休,給我盯死他!!這不是我的要求!是蘭利大廈的命令,是白宮的命令!」
•
是的,盯死那個傢伙。
準確的說:是在一片公海上,某一個經緯度為中心,半徑不超過二百海浬。
根據命令:目標是一條船,而船上有一個人……這個人,這條船,必須在這個範圍內活動,絕對,絕對,絕對不允許超過這個活動區域,否則……
當時,剛到職的湯米忍不住對自己的上司問了一個問題:「如果他跑出來了怎麼辦?」記得當時,那個表情凶狠的上司忽然楞了一下,眼睛裡流露出一種奇怪的意味。
「……如果那種事情發生的話……就不是我們可以處理的了。會有別的人去處理……但願他媽的能搞定……嗯,不,但願那種可怕的事情永遠不會發生。」
•
八年時間,2894個晝夜。69456個小時。
湯米一直待在阿爾圖納市,監視著這個目標。
而幸好,上司說的那種情況,一直並沒有發生。
有很多次,湯米忍不住會産生這樣的年頭:自己這個CIA資深的情報信息處理專家,被安排在賓夕法尼亞州中部的這個小城裡,一待就是八年,如果說出去,自己耗費了八年的生命待在這裡,只是為了……
監視一條永遠在原地兜圈子的船。
會不會有人相信這種事情?
•
八年的時間,湯米也曾經想過,到底為什麼要花費這麼多人力物力去監視這麼一條永遠在半徑200海裡內游曳的船?這條船上有什麼?這條船上到底是什麼人?
而湯米布蘭科也並不知道的是:除了M國之外,全世界還有超過六個國家和地區聯盟的情報組織,在8年前的某個夜晚,也同時成立的類似的組織。
而目標和使命,也很一致:盯住這條船!
•
湯米喝下最後一口咖啡,把紙杯扔進垃圾桶裡,然後看了一眼時間。
早晨八點零一分。
距離自己在這個公司任職的第69457個小時,還有不到十分鐘了。
他下意識的伸了個懶腰,又看了一眼牆壁上的屏幕。
屏幕上,代表那條船的標識正在移動。
「好像速度有點快?」湯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而且目標移動的方向,越來越接近了監控劃出的那個200海浬半徑的臨界點!
湯米下意識的張了張嘴。
幾秒鐘後,當那條船的標識在屏幕上終於觸碰到了臨界點的標識線的時候……
湯米忽然彷彿觸電一樣的跳了起來,他的表情驚恐。
「WTF!!!」
聲音是從背後傳來了,同組的兩名值班監控的同事,一起盯著屏幕,其中一個發出了聲音。
湯米瞬間覺得自己的腦子裡一股熱血上頭……彷彿自己八年的工作,冥冥之中就在等著這一刻。
此時此刻,身為一名文職情報人員的湯米,根本沒有意識到更多,除了震驚之外,他心裡甚至還有一絲近乎荒誕的可笑。
……居然,真的,發生了?
湯米立刻反應了過來,手忙腳亂的拿起桌上的電話按下了一個按鈕。
「BOSS,出事了。」
「什麼」上司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湯米吞了口吐沫:「紅色警報。」
電話那頭,一聲憤怒的咒駡——好像是上司把咖啡灑了。
•
4分鐘後,蘭利大廈(CIA總部)的某個辦公室內,一個相貌陰鬱的中年男人拿起電話聽完後,默默的放下,咒駡了一句:「WTF!」
8分鐘後,白宮的那個最大的辦公室裡,一個白人老頭拿起電話聽完後,同樣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咒駡:「WTF!」
•
2021年12月23日當地時間上午11點21分。
南太平洋英屬洛尼希爾島。
山坡上的一家當地人開的商鋪門口。
一個穿著衛衣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塊石頭上抽煙。
中年人坐在石頭上,轉身看著山下,直到碼頭旁的一艘銀色游艇緩緩駛離,他才又點了一根煙。
不過只吸了一口,他就開始猛烈的咳嗽起來。
不過中年人卻似乎並不在意,而是轉身,對著在不遠處店鋪旁,坐在一個鋪滿了水果的商販招了招手。
那個商販似乎楞了一下。
「好了,過來吧。」中年人皺眉,叼著煙嘆了口氣:「讓你的人也都出來。」
那個商販似乎猶豫了一下,不過終於咬牙,緩緩起身走了過來。
他邊走邊脫掉了自己的外套,露出了裡面的戰術背心。同時做了兩個動作。
一個是讓同伴現身。
另一個,則是高高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攻擊意圖。
以中年人為中心,山坡上,周圍九點鐘方向,三點鐘方向,從樹叢和山坡後,迅速魚貫而出一群全副武裝的戰士。
中年人審視了一下,吹了聲口哨:「六個戰術小組,還有別的嗎?」
商販緩緩的走到他面前:「還有四個狙擊手位置瞄準這裡。水裡有海軍的一艘潛艇在附近待命,只要我一聲令下,你的手下和那條船根本走不遠。我們會擊沉它!」
中年人撇嘴不屑一笑:「收起這種無意義的恐嚇吧。你們付不起那種代價,現在,你身上一定有衛星電話對吧,讓我和說話能算話的人通話。」
「你不該撕毀協議,你走出了我們約定好的安全區!」
商販面色陰沉:「蘭利大廈和白宮對此非常不滿。」
中年人搖頭:「那就讓不滿的那些傢伙見鬼去好了,現在,讓我和真正能主事的人通話。」
商販咬了咬牙,轉身拿出一個衛星電話,接通後低語了幾句,身子下意識的站直,然後轉身,目色複雜的把電話遞了過去。
中年人手指夾著煙頭接過電話。
他的眼睛看著遠處的海岸線,彷彿漫不經心的樣子。然後做了個鬼臉:「哈嘍,總統先生…………嗯……嗯……嗨!你別駡人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現在已經不是抱怨的時候了。」中年人一邊抽著煙,一邊講著電話:「任何協議總有到期的時候,我在海上這八年已經給了偉大的美利堅足夠的面子,而現在,我只是想踩踩陸地的泥土,然後抽一支煙而已……」
「……我們沒有必要兜圈子,我的身體狀況你們很清楚,我的船每次採購哪怕一塊土豆你們都會檢查。我定期使用的藥物你們也都很清楚,你們的醫療專家一定反推出了我的身體狀況和病情的惡化進度,不是嗎?」
「那就做個交易吧,對,最後一次交易,現在是時候了。」
「我從你們哪裡偷取的十六組核彈密碼,會全部作廢,所有的反制引爆程序三個月後都會自動取消。我的要求很簡單:三個月。三個月的時間,你們不得采取任何措施追捕我的人。我的人會潛入水下,然後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至於三個月後,你們想幹什麼都隨便,我已經管不著了。」
「這是我的最終條件,如果你接受,我們可以遠程開個香檳慶祝一下,如果不接受的話……BOOM!本土核彈爆炸,刺激不刺激?」中年人把電話拿著距離耳朵稍遠了一點,電話裡彷彿傳來了咆哮的聲音。
中年人繼續笑,然後臉色嚴肅起來道:「好了,別拍桌子了,收起你那套對國會的演技吧。我現在只問你一句,成交嗎?總統先生?」
電話那頭安靜了下來,中年人又低聲和電話那頭說了兩句什麼,把電話還給了商販。
商販接過電話,聽了一下後,神色複雜的掛斷。
幾分鐘後,一瓶香檳被送了過來。
商販親手打開,中年人卻直接扔掉杯子,把瓶子拿了過來。
「味道一般。」中年人對瓶子喝了一口後,撇撇嘴:「考慮到時間緊任務急,你們能立刻拿出一瓶香檳來而不是漱口水,我對蘭利大廈的工作效率表示滿意。」
說著,他舉起香檳瓶,對天空足做了一個敬酒的手勢。
「他們在用衛星看著我們,不是嗎。」中年人笑了笑。
「所以,這是最後的時刻了嘛?」商販忽然冷笑了一下:「被十四個國家列入最危險人員名單,三十二個國家禁止入境和通緝。全世界最臭名昭著的恐怖黑手,地下王者,您的末路,就是今天了嘛?」
「你好像和我有仇?」中年人笑看著商販。
商販搖頭語氣充滿諷刺:「我和蘭利大廈的三個部門,超過四百名美利堅情報部門最優秀的精英,這八年來,都在為您『服務』。」說到「服務」這個詞的時候,這個傢伙有點咬牙切齒的意思。
「哈哈哈哈。」中年人大笑:「我就喜歡你這樣的表情:看不慣我,卻又幹不掉我的樣子。」
「這並不是一個笑話。」商販沉聲道:「路西法大人!」
中年人聽到這個名字,忽然眼睛裡抹過一絲鋒芒,抬起眼皮來,笑了笑:「其實,我根本不喜歡你們給我取的這個外號。按照我家鄉的傳統,我更喜歡別人叫我……閻羅!」
中年人放下了香檳瓶,又點了一支煙。
可這一次,他的手指卻已經微微有些顫抖。
商販目光一凜,暗暗做了一個手勢,周圍的武裝人員試圖往前靠近。
「沒用的。」中年人笑了笑,指著自己的頭:「腦瘤細胞已經擴散大腦皮層並壓迫右側脊椎,何況我還服用了一點讓我可以準確掌握死亡時間的藥物,我現在的生命還剩下……」
中年人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十……」
「九。」
「八。」
商販驚呼一聲:「退後!!」
武裝人員迅速散開。
商販一步沖上去,一把扶助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抬頭笑:「你以為我這種人,怎麼可能讓自己被你們捕獲?白宮的那位都明白了,你卻不明白。五……四……」
商販咬牙:「法克!!我會抓住你所有的同伴!我發誓!!」
中年人一臉不屑:「別吹牛B了,你沒那種能力,你們的總統也不敢下這種命令。三……二……一。」
「真希望能再看她們一眼,不過……天使們應該上天堂,而我這種惡魔,還是去地獄吧……」
「零!地獄……我來了……哈哈哈……」
看著中年人緩緩閉上了眼睛,沒有了氣息……
商販吐了口氣,揮舞手臂。
武裝人員迅速沖上,還有準備好的醫療人員一擁而上。
商販低聲咒駡了一句後,把戰術背心撕扯下來扔給了手下,抓過一個醫療專家:「我不太懂醫學,不過他說的腦瘤細胞擴散大腦皮層,還有壓迫脊椎……這樣的人……」
醫療專家面色古怪:「我只能說,哪怕是一隻西伯利亞白熊,在那樣的情況下,也只能躺在病床上,一根手指都動彈不了。」
商販目光復雜:「可是就在一分鐘前,他還抽著煙,喝著香檳,還和我們的總統隔著電話互相駡街。」
「……我只能說,這是一個奇跡。」醫療專家結結巴巴的說。
「呼!」商販常常吐了口氣目光凝重:「幸好,這個奇跡……結束了!對美利堅來說,是萬幸!這個惡魔,終於下地獄了……不,應該說是,回歸地獄了!他原本就應該屬於那個地方。」
•
2000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上午十一點四十五分。
華夏蘇東省金陵市JN區第八職業高中高二(六)班一個少年忽然從課桌上趴著熟睡的姿勢醒來。
講臺上,數學老師正指著黑板上的一道題目。
已知log3(x - 2y) + log3(x + 2y) = 1 + log3x + log3y,求log2x - log2y的值……
數學老師扔掉粉筆,然後目光巡視了一圈,盯住了少年,伸手指著他。
「你,陳諾!你上來解。」
少年目光茫然了一下,緩緩聚焦,看了看周圍同學,看了看教室,又看了看黑板上……
午後的陽光,破舊的教室,刷著大白的牆壁……
看著黑板上那串數學題……
「Emmmm……這還真的是……地獄啊……」
少年忽然苦笑著嘆了口氣。雙眸燦若星辰。
出走半生,歸來……
仍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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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2月23日。
倫敦。
巴克萊銀行總部外的街道。
一個頭髮花白的中年男人從銀行大門裡走出來,身邊和身後簇擁著一群黑西裝,路邊的奔馳車已經打開車門,幾個安保分別站在要害位置盯著四周。
中年男人走向汽車,一邊走一邊嘟囔著對身邊的副手快速道:「告訴基金的那群吸血鬼,如果他們不動手我們就先動手了,這是一場盛宴,我他媽可不管什麼危機不危機,一百億的預期盈利,就算是下地獄也值……」
話音未落,一聲巨響!中年男人的腦袋忽然就如同一個西瓜一樣爆開!
旁邊的副手,身上臉上被濺了一片白的紅的,楞了一秒鐘後,發出一聲尖叫!
訓練有素的安保瘋狂的沖了上來,更有職業素養厲害的,迅速判斷出彈道和開槍方位,狂奔而去……
幾分鐘後,遠處一棟大樓裡,開槍的位置被找到,一架用儀器架設好的狙擊槍被找到。
「該死,是遙控的。」
•
銀行後面一條街道的咖啡館裡,一個穿著勁裝的女子緩緩走出,黑色的頭髮和黑色的眼睛表明了她亞裔的身份。
女人走到路邊,一雙S級的大長腿裹在長筒皮靴內,她快速走進了小巷子裡,隨手從一個垃圾桶後抽出了一件早就藏在那裡的風衣。
披上風衣後,當她從巷子的另外一邊走出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身披風衣,戴著墨鏡,英氣十足的精英範兒。
她拉開一輛停在路邊的路虎車門,鑽進車後,從車裡摸出了一個手機和一把車鑰匙。
女人用手機播了一個裡面預存的號碼。
「螢火蟲匯報,目標已經銷毀。順便說一下,你弄的小玩具不錯,只是風速的判斷還有點瑕疵,下次改進啊,狐狸。」
電話裡傳來一個嘶啞而帶著拉丁口音英語的女人聲音:「收到,你立刻從預備路線撤離。」
「下次這種任務別找我了,只是一個金融界的黑心禿鷲,居然也讓我中止假期來做這種事情,太無聊了。」女人伸了個懶腰,即便是罩著風衣,也無法掩飾曼妙的曲線:「我接下來的任務呢?」
「沒有任務了,最新的命令,所有人進入靜默模式。」
「靜默?多久?」女人皺眉。
「……永久。」電話那頭。
女人猛的一踩煞車!
路虎車猛的停在了路邊。
「靜默模式?永久?」女人的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
她沉默了一秒鐘後,無法控制一般,瘋狂的對著電話大吼:「誰下的命令!!我要聯繫BOSS!!」
電話那頭:「就是BOSS下的命令,一個小時前下達的。他本人傳達的一段錄音。」
「你撒謊!!你這個該死的狐狸!你肯定又在撒謊!!」女人瘋狂的吼叫:「你再對我說這種謊言,我會一槍打爆你的腦袋!我發誓!!」
電話那頭,那個沙啞的聲音,語氣卻很冰冷:「很遺憾,並不需要你這麼做了!這麼多年了,你很瞭解我,你也很瞭解他!」女人坐在車裡,任憑道路後面被堵住的汽車瘋狂的按喇叭。
她的墨鏡下,流淌出熱淚。
她顫聲道:「所以……這次,他真的走了,是嗎。他真的……離開了?」
電話那邊的聲音很冷漠:「他最後的話:他希望我們以後都能上天堂,而地獄……就讓他一個人去,就好了。」頓了頓,她繼續道:「好了,執行命令吧,螢火蟲!這是我們最後一次通話了,所以……下輩子見。」
電話掛斷了,一串忙音。
女人摘下墨鏡,精緻的妝容已經被淚水弄花了,黑色的眼影被眼淚溶解,流淌下來。
這雙眸子裡,滿是哀慟!
身後的喇叭聲越來越急促,遠處還有鳴著警笛的聲音,越來越近。
女人忽然拿起手機來,對著那個號碼發送一條消息。
然後她把手機一扔,隻身推門下車,就站在了道路中央,她掏出手槍來,對著天空連續扣動扳機,瘋狂的吶喊著,然後一口氣把彈夾打完!!
「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砰砰砰砰……
街道上的行人驚嚇的尖叫,四散奔逃,身後瘋狂按喇叭的車主也嚇得紛紛跳下車拋開。
片刻後,警車蜂擁而來。
女人卻點了根香煙,站在路中央。
她深深的吸了口煙,然後把煙頭扔在地上。
「地獄?不,我可不會讓你一個人獨行去那種地方,我會陪著你一起!」
看著遠處停下的警車和掏槍逼近的警察。
女人冷笑一聲,手裡出現了一把銀色的匕首。
她用匕首狠狠刺進了自己的心臟!
車內的手機裡,最後發送的消息內容是:螢火蟲,下線!
•
兩萬英尺的高空上,一架跳傘專用的教練機正在飛行。
機艙內,一個一頭金色短髮,身材爆炸的女人,聽完了手機裡最後一句話。
「……他最後的留言……執行命令吧……下輩子見。」
金髮女人掛斷電話,緩緩坐了下來,一張艶麗的面孔陷入了呆滯。
在她的面前,一個正在檢查跳傘裝備男人停下了動作,皺眉道:「怎麼了?愛麗絲,有什麼問題嗎?馬上要到跳傘預定地點了,你看上去有點不對勁。剛才那個電話……」
啪!
金髮女人忽然從懷裡掏出一把槍拍在了男人面前!
男人面色一變,驚呼著跳了起來。
「坐下,皮埃爾先生。」金髮女子睜開眼皮,藍色的眸子裡是無法描述的悲傷。
「愛麗絲……你……」
金髮女人深吸了口氣。
她的語速平緩,聲音冷靜的近乎機械:「首先,我不叫愛麗絲,這是一個假名。我的任務是接近你,當你的飛行跳傘教練,然後……按照原定計劃,這次跳傘,我會直接綁架你。皮埃爾先生。有人委託我們,你幾年前參與的一項軍方的研究項目,有他們需要的東西……當然,這些和我無關。我只是接近你,綁架你,然後把你交給他們。然後我拿酬勞……當然,你很值錢,三千萬美元。」
皮埃爾臉色蒼白,眼神飛快的看著四周:「愛,愛麗絲……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不,你已經聽懂了,你的瞳孔在放大,你在恐懼。」金髮女人搖頭,語氣依然平靜的可怕:「皮埃爾先生,為了今天的綁架,我們花費了一個月制定計劃,然後……」
「愛麗絲!我想,我們可以談談。」皮埃爾結結巴巴道:「我可以支付更多……」
「我說了,我不叫愛麗絲。」金髮女人淡淡道:「不過,你非常走運,就在一分鐘前,我決定取消這個任務。現在,你可以走了。」
「……走?」皮埃爾瞪大了眼睛。
金髮女人用槍口點了點機艙門:「拿起你的傘包,自己跳吧。」
皮埃爾還想說什麼,金髮女人用一個打開槍保險的動作讓他直接閉嘴。
一分鐘後,背著傘包從機艙門裡跳下去的皮埃爾,在半空中拉開了傘包。
飛機駕駛艙內,金髮女子吐了口氣,彷彿自言自語一般:「地獄?你難道不知道麼,我一直都很想去看看呢。別走太快,等等我呀,我會追上你的。」
旁邊的手機裡,留著一條已發送的消息。
「蜂鳥,下線!」
半空中的皮埃爾看到了一幕讓他終生難忘的場面!
那架教練機,忽然一頭瘋狂的沖向了遠處的山峰……
然後,是一朵燦爛的煙花!
•
黑暗的房間裡,只有電腦屏幕亮著光。
屏幕上,一個個頭像,一個個名字,都已經變成了黑白色。
鍵盤前的雙手,因為握緊的過於用力,指甲刺破了手心,而變得鮮血淋漓!
屏幕上,每個名字後的對話框,收到的最後的消息,都彷彿非常類似……
「牛頭,下線!」
「蜂鳥,下線!」
「藍莓,下線!」
「鳶尾花,下線!」
「……下線!」
下線!
下線!
下線!!!
屏幕前,一個充滿了拉丁風情的女人已經哭的泣不成聲!
「所以,陳諾,你這個自以為聰明的白痴,你真的以為你離開了,為我們換取的條件,可以讓我們靜默著活完後半輩子嘛?難道你不懂麼,我們這些人,每一個,自從被你從深淵裡,從命運的泥潭里拉出來後,這輩子,就都只為你而活了。」
沾滿鮮血的雙手,從容的從抽屜裡摸出一把槍。
一粒子彈壓進彈夾。
彈夾插入。
打開保險。
每一個動作,這雙手都完成的無比穩定。
「有你的地方,才是天堂呀。」
拉丁女人微笑著,忽然槍口對準的自己的額頭。
「FOX,OFF LINE!(狐狸,下線!)」
砰!
一聲槍響。
•
生命有的時候如同溪流,有的時候如同江河。
很多時候,一滴滴雨水,一條條溪流,最終會匯入江河,然後……
最終奔流而入大海!
生命如此。
就如同時空。
如同宇宙萬物!
•
而在2000年12月23日的這個下午。
剛剛回到這個時間線上,對那一場絢爛如煙花的生命告別儀式,還一無所知的陳諾,此刻正穿著一件藍白相間的醜陋而肥大的校服,站在教室的門外。
毫不意外的,這堂數學課,他是站在教室門外聽完的。
更毫不意外的,人生幾十年沒有接觸過這些高中課本的他,看著黑板上的那道數學題,簡直如同看天書一般。
「哎,人生不值得啊。」
陳諾故作滄桑的嘆了口氣。
操場上有學生在踢球,揮灑著汗水和荷爾蒙的年輕男生們,故意大吼大叫著瘋狂奔跑,似乎想用這種方式來吸引女生的注意。
站在他的角度,剛好能看到教室裡最後一排的某個男生,在數學書下藏著本金庸的小說。
站在他的角度,也剛好能看到第一排的某個女生的鉛筆盒上,貼著周傑倫的貼紙。
陳諾抬起頭來,仰望天空。雖然是冬日,陽光卻依然有些刺眼的感覺。
「所以,老天,這是對我的懲罰,還是獎勵呢?」
陳諾苦笑一聲。
然後忽然,一片陰影從天而降,他的臉,直接撞上……嗯,準確的說,是【被】撞上兩團柔軟。
Emmmm……
柔軟,但彈性十足。
大概是……
C?
耳邊傳來一聲尖叫。
「快來人啊!!!校花跳樓啦!!!!!」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章 【在線等,挺急的】
陳諾在看孫可可……同學。
嗯,孫可可,也就是那個「跳樓」的校花。
一張原本算是很清秀的臉蛋,卻偏偏生了一雙桃花眼,這就有些風情萬種的味道了。
這個年代,這個年紀的少女都一般都不怎麼化妝,但原生態這個相貌,確實配得上校花的稱呼。
如果再加上那個C……鐵鐵的加分項呀!
別誤會,此刻兩人並不是在教室外的事發現場。
而是整整齊齊的站在教導主任的辦公室裡。
跳樓事件已經變成了八中今天最大的新聞。
幸好,陳諾的教室在一樓,而校花當時是從二樓掉下來的。如果樓層高一點的話,別說是C了,就算是的緩衝,也於事無補。
而陳諾很可能就會成為史上第一個剛重生就被洗面奶砸死的重生者。
此刻陳諾最好奇的是,這個小妞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盯著我看?
少女特有的那種羞澀,還帶著一絲嬌羞……
嗯?有點東西?
門外的一聲咳嗽,讓陳諾及時收回了目光。
•
這個世界上,似乎每個學校的教導主任都是一樣的臉孔:嚴肅,古板。
孫主任也是這樣。
此外還有被煙草熏黃的手指,以及……拿腔拿調的說話方式。
「……我只是剛好站在那裡,然後她從樓上掉下來,跌在了我的身上。」陳諾想了想,努力做出了一個天真的笑臉:「所以,應該說,算是我救了她吧?」
孫主任表情嚴肅:「學校醫務室已經檢查過了?沒什麼大問題吧?」
「沒有。」
孫主任鬆了口氣,目光越過了陳諾,盯著孫可可:「你跳樓??你怎麼會跳樓??」
被兩個男人審視著的孫校花,終於開口了。
「我二樓扶著欄桿看……嗯,看風景,然後不小心掉下來了。」孫校花有些緊張:「爸……我不是跳樓!」
爸?
陳諾詫異的看了看校花的桃花眼,和如鮮花般的容顔,又看了看孫主任方正如大餅的滄桑臉……
領養的吧!太沒天理了!!
「陳諾同學,不管如何,非常感謝你。」孫主任鄭重的看著陳諾:「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已經和你的班主任請假了,你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要不要我聯繫一下你的家長?」
陳諾連連擺手,臉上如同一個少年般天真無邪:「老師,我真的沒事,可能也是摔巧了,一點傷都沒有。」
又說了幾句口水話後,陳諾幾乎就要當場做幾個俯臥撐來證明自己身體無恙了,終於才被孫主任放過。
然後就是告辭。
「我已經幫你請假了,你下午可以回去休息……不過,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去醫院嘛?」孫主任似乎還有些過意不去。
陳諾忽然收回了準備推門出去的手。
轉過身來,他的臉上似乎帶著少年人特有的那種羞澀和忐忑,真誠的一塌糊塗。
「那個……孫主任,倒真有個小忙,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
「你儘管說!」
陳諾的表情似乎是少年人特有的那種羞澀和不好意思:「可以借我五十塊錢麼?我這會兒有點頭暈,騎不了自行車。」
孫主任掏出錢包,拿出了一張百元鈔票!
想了想,又摸出了兩張。
「拿著!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
•
打車是不會打車的,這輩子都不會打車的。
好吧,陳諾站在校門外,看著路邊停滿的自行車,又看了看自己從口袋裡摸出看的車鑰匙,嘆了口氣。
很簡單:他不知道自己的自行車是哪一輛。
兜裡揣著從教導主任那裡得來的四百塊錢,陳諾走向了不遠處的公交車站。
嗯,他從自己的書包裡翻出了一張學生公交月票。
•
現在要說明一下陳諾目前的情況了。
死後莫名其妙的回到了二十年前,這種事情,倒也不算陌生。
反正各種影視作品小說故事裡,這樣的例子排列起來可以繞地球一圈。
可問題是,他上輩子雖然也叫陳諾。
但並不是現在這個陳諾呀!
此陳諾,非彼陳諾。
對他而言,這是一個陌生的學校,陌生的同學,陌生的老師。
以及,陌生的家庭!
找到自己的家,並不難。
陳諾從自己的書包裡找到了一張填寫好的入團申請表。
裡面有自己地址。
找到了這個陌生的家後,陳諾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總算是摸清了自己現在所處的情況。
金陵JN區第八中學高二(六)班的一個普通的高中生。
順便說一下,這個江寧第八高中並不是什麼重點好學校,準確的來說,這個第八中學,一年前才改制從職業高中轉為普通高中。
至於學風校風和升學率……嗯,職高的底子而陳諾自己的身份……
有點一言難盡。
這麼說吧,老天給他的這個小號……顯然很微妙呀。
這個時空的這個叫陳諾的少年,嗯,怎麼說呢,有點悲慘的味道。
父母早年離異,父親據說是出去做生意然後出國開中餐館去了,反正就是杳無音訊。
陳諾的母親六年前改嫁他人……倒也沒有像狗血劇裡那種徹底把自己兒子丟了不管。
留下了幾萬塊錢,然後把陳諾交給了奶奶撫養。
也算是有良心了,之前還定期偶爾來看看兒子。
但是很不幸的,三年前,她後嫁的老公因為外面欠了賭債,這個女人為了幫男人還債,挪用了一大筆公款,然後更不幸的事發了。
……
如今兩口子都在牢裡。
可就在去年,跟著奶奶過日子的少年又遇到了命運的重重一擊。
老人家去世了。
如今,十七歲零六個月的陳諾,孤身一人。
當然了,街道居委會根據陳諾家的特殊情況,委派了一個辦事員,定期上門家訪,照顧和關心一下少年的生活情況。
——這就算非常負責了。
至於居委會這種在二十年後幾乎已經絕跡的基層組織,在這個年代,還在發揮著餘熱。
陳諾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家中翻出了家裡所有的證件,戶口本,以及一些陳年的信件後,最終,拼湊出了這些情況。
房子不大,是老太太留下的一個兩居室。
建於八十年代的那種老式單元樓。樓道的牆壁上貼滿了各種小廣告。
牆壁上刷的大白,地上鋪著這個時代特有的那種廉價塑料地毯。
家具也是老式的。
電視機是這個年代特有的那種純平彩電——液晶時代還沒有到來。
至於電腦,自然是沒有的。
陳諾在家裡找出了六百多塊的現金。
這是自己的生活費。
老太太去世後留下了一筆錢,大半輩子的積蓄,兩萬多塊。鑒於陳諾同學還是一名在校生,這筆錢由街道代管,每個月給陳諾發放一千五百塊的生活費。
那筆錢如今只剩下小半了。
如果按照原來的軌跡,原來那個陳諾,估計命運不會很好。
一所很爛的高中裡混日子,家無餘財。
別說他考不上好的大學,就算考上了,恐怕連學費和生活費都成問題。
可能……也只能高中畢業就去打工了。
陳諾坐在家裡的沙發上,看著面前自己一下午時間搜集出來的各種材料。還有拿薄薄一疊現金。
房産證自然是沒有的,老太太的這所房子是原來單位分的,産權歸單位。只是因為陳諾特殊的情況,加上街道政府出面,才讓陳諾一直住在這裡。
但估計也只能住到他畢業找到工作為止了。
嗯,情況基本就是這樣。
「也挺好。」陳諾吐了口氣。
社會關係簡單,這個天煞孤星的人設,倒是省了很多麻煩。
陳諾思索了一會,拿起電話,撥通了那個自己熟悉的電話號碼。
片刻後,他放下了話筒。
查無此號。
陳諾不死心。
他忍不住跑了一趟……準確的說,他也很好奇,想去看看這個年紀的自己。
那個真正的自己!
然而他失望了。
找到了自己上輩子這個年紀住的地址,敲開門後,門裡站著一個捧著泡麵的胖子。
在周圍跑了一圈,陳諾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沒變,包括自己上輩子的鄰居,樓下小賣部市儈的老闆娘,以及隔壁樓裡住著的那個經常暴打自己的小胖子。
大家都在。
唯獨……自己沒了呀。
在這個時空裡。上輩子的自己消失了。
只有這個天煞孤星版的陳諾。
陳諾雙手插著兜,晃晃悠悠的在夜色下準備離去。
路過小賣部的時候,陳諾買了包煙。
市儈的老闆娘瞄了一眼陳諾稚嫩的臉龐和他身上藍白相間的校服,不動聲色的遞給了他一包玉溪。
陳諾用手一摸。
嗯,果然,不出意外。
假的啊。
陳諾笑了,和記憶裡一樣。
小賣部的電視機裡正放著盜版碟,年輕風華正茂的喬妹,正抱著宋承憲痛哭流涕。
嗯,《藍色生死戀》,2000年現象級的韓劇,風靡亞洲。
宋慧喬的顔值還是很能打的,不然的話二十年後也不能老牛吃嫩草,還把宋鐘基給吃下去了。
不過宋承憲……陳諾嘆了口氣,十幾年後也是泡過天仙姐姐的人啊。
腦子裡無聊的轉著這些念頭。
忽然,陳諾臉色一變,忽然想起了什麼!
半個小時後,陳諾進入了一家網吧……2000年的時候,網吧還是稀有物種,上網時間一個小時十塊錢。
當然了,價錢便宜的也有,不過拿叫電腦房,電腦裡有紅警有星際。
但大部分電腦是無法上網的。
這家網吧算是比較高端的場所了。
陳諾忍耐著系統的各種不適,然後熟練的翻牆,上網,查閱他想查閱的資料。
十分鐘後,陳諾吐了口氣,下意識的摸出了那包玉溪,給自己點了一支。
假煙辛辣的味道,嗆的他想咳嗽。
但是他的眉頭卻緊緊擰了起來。
「有點……麻煩呀。」
•
大家好,我叫陳諾,是JN區第八中學的一個高中生,喜歡電腦和遊戲,討厭化學課和元素周期表。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
目前最大的難題是:我必須在十五天內,想辦法到南高麗的首都首爾……哦對了,2000年的時候,還沒改名叫首爾,現在還叫【漢城】。
至於我為什麼必須要在十五天內抵達漢城……
因為在十五天後的晚上大約十二點,有一個女孩,會遭遇到她這輩子最悲慘最可怕的事情!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
沒有買機票的錢,也沒有可以出國的護照,更沒有去南高麗國的簽證。
請問一個沒錢沒證件沒合法途徑出國的十七歲的高中生,如何能在十五天內想辦法出國並前往南高麗首都漢城?別說讓我游泳過去,我會打人的哦!
在線等,挺急的。
•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三章【這畫風不對啊】
深夜。
陳諾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靜的看著前方。
他面前的桌子上,一隻印花的玻璃杯,半杯透明的涼開水。
陳諾盯著杯子,彷彿在思索。
片刻後,他嘆了口氣。
•
孫校花的心情很糟糕。
昨天在父親的辦公室裡被訓斥了半個小時後,放學回家後,母親得知了自己白天墜樓,氣的和父親大吵了一晚上。
孫校花直接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裡。
這個年代的學生娛樂方式非常匱乏,沒有手機可以玩……就算有錢人家的孩子,手機也還是諾基亞,能有個彩屏加24和弦鈴聲就已經可以出去表演凡爾賽文學了。
家用電腦更是還沒有普及——這個時候QQ的在線人數剛突破十萬,數據的主要貢獻人群,還是公司裡的白領和全國大大小小的網吧。
所以孫校花只能戴上耳機,聽著MP3裡那個叫周傑倫的灣灣歌手的新歌,聽著聽著就睡著了。連母親敲門叫她吃飯,她都沒有聽見。
後半夜孫校花餓醒了,躡手躡腳從房間裡出來,從廚房裡找出一袋子蛋糕——在菜市場裡論斤稱的那種。
孫校花的壞心情來源於那個叫陳諾的男生。
孫可可同學知道自己長的好看,從小就知道。
上中學開始,班上的男生就總偷偷的瞄自己。高中後這樣的人數更多了——尤其是夏天自己穿的很清涼的時候。
但因為有一個當教導主任的父親,所以孫校花一直被保護的很好。
畢竟還只是2000年,男生們雖然叛逆了一點,但泡教導主任的女兒,這種高難度高風險的事情,還是很少有人敢做的。
然而前幾天,就有人做了。
這個人就是陳諾。
孫可可從書架上的一本《1996-2000年物理題集選》裡翻出了那張被自己偷偷藏好的情書。
字跡很拙劣,文字很中二。
這是孫校花人生十七年來收到的第一封情書。
當時那個叫陳諾的男生,很莽撞的走進自己的教室,然後當著很多人的面,把這封信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然後孫校花在接下來的幾天,就成了全班的焦點!
她其實對此感受很複雜,有一點厭煩,但同時,又隱隱的有一種成為被人關注和討論的焦點,而帶來的一絲絲竊喜。
可以理解,十七歲的女孩嘛。
本來這兩天,熱度已經慢慢消退了。
可昨天下午的跳樓事件……
事實上真的冤枉,孫校花當時剛好在二樓教室外的走廊上走過,看到徘徊在一樓的那個給自己送過情書的男生。
怪只怪當時的陽光太刺眼,孫校花忽然感覺那個男生站在陽光下,彷彿身上還發著光,居然有那麼一點點帥氣的味道。
孫校花趴在欄桿上偷看,探身探的猛的點,然後眼鏡又滑落了,她為了抓眼鏡,又往外探了一下……
然後就有了跳樓事件。
校花跳樓,摔在了給她寫情書的男人身上。
可想而知,這件事情明天在學校會必定會再次成為被談論的焦點。
這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孫校花煩躁的翻了個身起來,很想把這封情書撕掉。可到了臨頭,又莫名的有點捨不得。
當然不是為了那個男生。
只是因為……這是自己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封情書呀。
只能說,少女情懷總是……
矯情。
•
課間,陳諾坐在座位上,用圓珠筆在練習本上一筆一劃的寫著什麼。
周圍的同學們照舊打打鬧鬧嘻嘻哈哈。前排的女生在討論藍色生死戀的劇情,爭論宋承憲和元斌到底哪個更帥一點。
後排的男生在爭論湖人隊裡到底大鯊魚更厲害還是科比更牛叉。
聽到某個男生大聲說科比投籃美如畫的時候,陳諾的筆觸忍不住停頓了一下。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落在了陳諾的面前,而四周的嘻哈嘈雜,也不知不覺在這一刻靜止了。
陳諾抬頭,就看見孫校花站在自己面前。
高二(六)的同學們瞬間進入吃瓜模式,一張年輕的臉上寫滿了激動和八卦。
「有事嗎?」陳諾嘆了口氣。
「有。」
陳諾皺眉,看了看周圍看戲的同學:「需要我和你出去說嘛?」
孫校花想了一下:「不,就在這裡說清楚比較好。」
「行,那你說吧。」陳諾的語氣依然不急不緩。
面前的男生的語氣,讓孫校花忽然有些心慌,不過她還是鼓起勇氣,把昨晚醞釀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
「前幾天你給我寫的那封情書,我看過了,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接受。」
陳諾略微揚了揚眉。
喲?自己的這個前生,還挺有種呀,泡教導主任的女兒?
秀兒,是你嗎?
「我在和你說話呢,我說,我不能接受。」
「哦,知道了。」
「以後請你不要再做類似的事情了。」
「嗯,好的呢。」
「我們都還是學生,學生的任務應該以學習為主。」
「你說的對。」
孫校花的語氣越來越急促,而陳諾的語氣依然還是那麼懶洋洋的不慌不忙。
孫校花有點懵。
這畫風,不對呀。
不過不管了,本來今天自己就是來消除影響的。
「以後,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最好。」
「嗯,我也這麼想的。」陳諾終於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對方,很客氣的語氣:「還有別的事嗎?」
孫校花的臉有些紅:「我現在只想把精力全部總在學習上。」
「……你期中考試年級多少名?」陳諾笑了,他忽然明白了眼前少女的用意了。
「……一百九十六。」校花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羞憤。
嗯……陳諾記得年級一共不到三百人。
於是他很認真的點頭:「那確實是需要好好學習。」說著,少年站起來,對著孫校花伸出手:「祝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
•
孫校花眼神渙散的走出了教室,才忽然反應過來。
剛才……是我拒絕了他對吧?
怎麼感覺,我是被人拒絕了?
•
陳諾坐下來,也不理會周圍的目光,繼續拿起圓珠筆,在練習本上寫字。
練習本上,反反復復,寫的是一個名字。
李穎婉上課鈴聲響起,學生們轟然回到自己的座位,片刻後,數學老師走進教室。
上課,起立,老師好。
陳諾默默的隨大流。
「有個事情宣布一下,下個月十號,我們學校和延邊育才中學的交流競賽活動,現在可以報名了,學校下發的通知大家可以去看一看。被選拔的同學需要有家長簽字,還有繳納一百五十塊的費用……」
陳諾瞬間抬起頭來!
「老師,每個人都可以報名嗎?」陳諾忽然開口問道。
數學老師楞了一下,盯著陳諾看了一眼:「你要報名?」
「是數學競賽嘛?」
「你想報名數學競賽?」數學老師的語氣帶著一絲荒誕。
陳諾想了想昨天黑板上的題,嘆了口氣:「有別的競賽麼?」
「自己去看學校通知吧。好了,下面開始上課!大家打開課本,翻到第四十六頁……」
•
學校組織人跑去延邊那種北方的學校組織活動,確實有點古怪。但下課後,陳諾稍微打聽了一下就明白了。
八中已經進入教改,很快就要變成民辦私立中學,而資方是一個全部布局的教育産業公司,在全國數個城市都吃下了改制後的幾所學校,其中就包括了那個延邊育才中學。
組織這場活動,也是為今後的産業改制和公司集團化造勢。
2000年,教育産業化改制如火如荼。
當然,這些事情和陳諾沒什麼關係。
他關心的是……
下個月十號,也就是十五天後。
而延邊……
嗯……
延邊——北高麗——南高麗——漢城。
是條路子啊……
嗯……北高麗那邊,如今還是二胖當家,三胖還在發育中吧……
•
別說是三胖了,2000年的時候,二馬都還在猥瑣發育中。
網吧進入發展的快車道。
而遊戲廳則綻放著最後的餘輝。
中午放學的時候,陳諾被班上的兩個男生拉到了校外不遠的遊戲廳裡。
這個年代最風靡的遊戲,還是《拳皇》。
然陳諾上手,很不出意外的被兩個同學按在地上狠狠的摩擦了一通。
正常,上輩子他就沒怎麼玩過這個遊戲。
中午之所以來到這裡,純粹是因為上午上課的時候睡飽了。也想出來溜達溜達,看看這個時代的世界。
看著自己操控的橘右京被同學的八神庵KO掉,陳諾吐了口氣,剛準備站起來,身後一隻手就按在了他肩膀上。
回頭,亂糟糟的頭髮,一張陌生的臉,年紀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臉上是那種夾雜著囂張和惡意的笑容。耳朵上夾著一支香煙。
人造革的皮夾克,袖子卻故意高高捋起,露出手臂上的紋身:一把歪歪斜斜的刀。
在這個年代,這種打扮大體代表了一種人群:最底層的小混混。
「就他媽你叫陳諾啊?出來!有事和你聊聊!」
旁邊兩個拉他來遊戲廳的同學,自以為隱蔽的跟對方對了個眼神,然後火速的走開了。
陳諾嘆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很明顯,自己被人賣了呀。
幾分鐘後,遊戲廳後面的巷子裡。
「我叫小刀!你可以叫我刀哥!」對方故意晃了晃自己紋身的手臂。
陳諾看了看巷子口,沒什麼人。
又看了看對面身邊的兩個同伴:一個高瘦,一個矮胖。
陳諾笑了笑:「找我有什麼事?」
「聽說你在八中很跳啊!」刀哥囂張的笑著,然後用一種誇張的姿態,從耳朵後取下香煙,點然後誇張的深吸一口,故意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審視著陳諾。
——這TM就是港臺黑幫電影看多了的毛病。
「聽說你前兩天還給孫可可寫了情書?小子,你很吊啊!給我的女人寫情書?問過我沒有啊?」
陳諾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他明白事情的來源在哪兒了。
很顯然,教導主任的頭銜可以鎮得住學校裡的男生,但鎮不住校外的這種社會小混混。
何況,孫校花的顔值確實能打。
更何況,還有一個C的加分項。
「她是你的女人?」陳諾皺眉。
「現在不是,但很快就是了。」刀哥摸出了一把匕首來,故意在陳諾眼前晃來晃去:「現在,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小子!問你話呢!」身邊的高胖很盡職的扮演了一下捧哏,惡狠狠的喝道:「知道怎麼做了吧!!」
陳諾點頭:「知道了。」
他小心翼翼的又看了一眼巷子口。
•
「你看你看,你快看啊!」趴在二樓圍欄上發呆的孫校花,被身邊的女同學拍了一下肩膀,然後順著對方的手指看去。
校門口,陳諾雙手插著口袋,用一種慢慢悠悠的姿態走進校園。
寬大醜陋但卻很乾淨的藍白色校服,午後溫暖的陽光,加上少年清秀的臉龐……
「其實,他還是有一點點帥的啊。」身邊的女同學嘻嘻哈哈的笑道。
孫校花橫了同伴一眼,轉身走進教室。
•
晚上八點多,孫校花提著保溫桶向校門口走去。今晚孫主任加班,孫校花來給父親送飯……反正家就住在學校旁的教職工宿舍樓,倒也不擔心安全問題。
孫可可走到校門口,忽然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叫陳諾的少年,正在路邊的一輛自行車旁,用鑰匙捅車鎖。
捅了幾下,沒捅開,換一輛。
還沒捅開。
再換一輛。
陳諾一連捅了四五輛自行車。
還能怎麼辦,白天學校門口的自行車太多了,晚上過來就少了很多。
陳諾起身,剛準備再換一輛,就看見了孫校花詫異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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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在幹什麼?」
「我在找我的自行車啊。」
「那……你開別人的鎖幹嘛?」
陳諾嘆了口氣,語氣卻很認真:「如果我說,我不記得自己的車是那一輛了,你信不信?」
「無聊!」
孫校花立刻把對方的舉動判定為,又是那種在自己面前故作姿態,吸引自己注意力的小男生舉動了。
孫校花打算走了。
「等下。」陳諾踱步來到女孩的面前:「能問你個問題嗎?」
「……什麼?」女孩的語氣是那種刻意做出來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味道。
陳諾盯著校花的臉看了幾秒鐘:「其實你對我的態度可以稍微溫和一點的。」
「什麼?」
「我明白,你要保持自己的人設嘛,不喜歡被我這樣的男生糾纏嘛。」陳諾擺擺手:「但也不必對我這麼冷言冷語和態度有敵意的樣子。」
「我……要你管!」女孩語塞。
陳諾的語氣很誠懇:「你其實沒有惡意,只是你年紀小,沒遇到過這種事情,沒有處理的經驗。所以只好這樣,本能的板著臉,裝作很冷漠的樣子來,你只是想向所有表達你的立場,和我劃清界限。小孩子都這樣,等你再長大一點,情商更好一點,就會懂得處理得更柔和。」
孫校花瞪大了眼睛。
「你看,我昨天剛救了你一命。」
「……二樓摔下來也不一定會死。」
「不死也會受傷,好吧,不算救命,但至少算是救了你一次吧,哪怕只是一個偶然。」
雖然很想繼續抬杠,但女孩子畢竟本性還是善良了,這個說法她沒辦法反駁,於是,從心的點了頭。
「第二,你是學校裡的校花,女神嘛,我懂。我呢,小透明一個,你被人談論和我扯上關係,肯定不樂意。但你沒必要做出這種姿態的,太高高在上了,你可以拒絕,但做法可以柔和一點,何況在旁邊看來,我還剛剛救過你。你現在這樣,知道的,明白你只是孩子氣不懂得處理,不知道的,就會覺得你這人雖然長得的好看,但性格太傲嬌,甚至有點刻薄。」
女孩不說話了。
「有個叫張雄的,你認識嘛?」看了一眼女孩茫然的表情,陳諾想了想:「外號叫什麼小刀,刀哥?」
孫可可眼神有些厭惡:「知道,在學校門口堵了我兩次。第一次被我爸爸轟走了,可過來幾天又來了一次。」
「他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來了。」
女孩好奇的瞪著眼睛看著陳諾:「什麼?」
「我說他應該很長一段時間不會來找你麻煩了。」
「很長……多久?」
陳諾想了想:「傷筋動骨一百天……嗯,三個月。」
「什麼?我沒聽明白。」
陳諾笑了笑:「沒關係,你不用知道的太詳細。我先幫你解決一個小麻煩。其實也是有求於你。」
校花立刻警惕起來:「有求於我?」
「學校組織的去延邊的那個競賽活動,你瞭解情況吧?」陳諾故意用漫不經心的的語氣問道,同時彎腰繼續拿鑰匙去捅另外一輛自行車的鎖。
「你問那個競賽活動幹嘛……你別捅別人的車鎖了!」女孩忍不住道:「你的車在那邊,黑色的那輛,車簍生銹,鈴鐺掉了一半的那輛。」
陳諾一揚眉:「你怎麼知道?你和我不是一個班的。」
「我……我就是知道!」女孩的臉紅了,幸好,夜色下並不明顯。她有些緊張,飛快的轉移了話題:「你問那個競賽活動幹嘛?」
「想報名參加唄,但我看過了通告,我不夠格。」
「你想跟團去延邊?」孫校花還是有幾分聰明的:「為什麼?」
「去看雪啊。」陳諾笑道。
「看雪?」
「對啊,看雪。」
「奇奇怪怪!」孫校花再次打算走人,可陳諾一步又攔住了她。
「競賽活動有沒有別的辦法參加?你爸爸是教導主任,你肯定知道吧。」
孫校花咬了咬嘴唇。
陳諾其實很想建議她,以後不要隨便做這個動作。
因為她長了一雙桃花眼,顔值裡本來就自帶三分媚意。對著男人做這種咬嘴唇的動作,哪怕不是她的本意,也很容易讓人誤會她有勾引人的意思。
不過,這話真說出來,大概會被駡成流氓吧。
「競賽活動的報名是教務處劉老師負責,他不是學校的在編老師,是教育公司派來的。我聽我爸說的。」孫校花飛快道:「除了參加競賽的選手外,還有幾個交流觀察的學生名額。不過需要老師推薦才行。」
說完這些,女孩看著陳諾:「我知道的就這些了。」
陳諾沉吟了一下:「你說,我給你爸送兩瓶好酒,他能不能給我走後門,把我放進那個交流觀察的學生名單裡?」
女孩翻了個白眼。
「好吧,我開玩笑的。」陳諾笑了笑。
「你這人,真的奇奇怪怪的。」女孩又咬了一下嘴唇。
咕咕咕……陳諾的肚子開始叫了。
孫可可皺眉看著陳諾:「你還沒吃飯?」
「沒啊。」
「為什麼?都這麼晚了還不吃飯。」
「因為貧窮啊。」
女孩皺眉:「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不正經?」
看著陳諾,女孩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我知道你家裡的情況,雖然,嗯……嗯……雖然困難了些,也不可能沒錢吃飯啊。如果……如果……嗯……我其實可以和我爸爸說一下,要不在學校申請一下貧困生的資助……」說到這裡,女孩彷彿忽然想到了什麼,趕緊道:「我,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
陳諾眯起了眼睛,仔細的打量著女孩花朵一般的臉龐,看著女孩泛紅的雙頰,和躲躲閃閃的眼神。
「你好像對我的事情知道的挺多。你打聽過我?」
「瞎說!我……我只是聽人說的!」女孩彷彿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
我才不會告訴他,我是偷看了我爸書房裡的學生資料呢!!!
咕咕,肚子又叫了兩聲。
陳諾忽然看見了女孩手裡提的保溫桶。
「這是什麼?」
「香腸菜肉飯,還有紅燒雞腿……」孫可可下意識的就回答,然後瞬間反應過來,提著保溫桶的手往後縮了縮:「這是我爸的晚飯!」
「我救過你啊。不是我接著,沒準你摔下來臉著地就毀容了。」
「……那……」女孩六神無主了:「雞腿我放了兩個……就,只能分你一個。」
幾分鐘後,陳諾一手拿著雞腿啃著,緩緩走開。
孫校花彷彿才終於回過了神來……
剛才,發生了什嘛?
「喂!!!」剛叫了一聲,女孩又有點慫了,只好問道:「你剛才說的那個刀什麼……什麼一百天啊?」
「別管了,反正不會來煩你啦。」
陳諾沒停下腳步,只是背對著校花,舉起左手揮了揮。
•
區醫院住院樓骨科四病房六床。
一個病人姓名「張雄」牌子的病床前,查房的住院醫生正在拿著板架寫著記錄。
「張雄,21歲,無過敏史,無慢性疾病史……左腿脛骨骨折。」
•
孫主任在吃晚飯。
香腸菜肉飯已經下去一半了,雞腿也吃完了。
孫主任意猶未盡的擦了擦嘴:「可可啊,明天雞腿多送點,一根不夠吃啊。」
女孩漲紅了臉:「……哦。」
•
客廳的茶几已經被搬開,空出來的一小塊地方,陳諾正在做單臂並腿俯臥撐。
囚徒健身雖然局限性很大,但目前沒錢沒條件的情況下,算是最適合的健身方式了。
十七歲少年的身體還是有些孱弱。陳諾需要儘快的提升一下這個身體的實力。
隨著身體的起伏,汗珠一滴滴落在塑料地毯上。
而陳諾的眼睛卻始終盯著前方。
在他的面前,那只印花的玻璃杯裡,依然盛著半杯涼開水。
水面波瀾不驚,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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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前大家都還在討論剛剛過去的聖誕節,鈴聲一響,學生們才懶懶散散歸位。
老師開始在黑板上寫化學公式的時候,坐在陳諾身邊的一個男生已經悄悄在課桌下拿出了一本盜版的《大唐雙龍傳》。
陳諾則翻開了練習本,裡面夾了一張地圖。
金陵距離首爾大約1800公里。
那麼怎麼過去?
當然不可能跳進長江然後一路出海游泳過去。
搞條船偷偷開過去,在南高麗的海岸線登陸?
當人家的海軍警衛隊是擺設呀!真遇到了,一條炮艇一發炮彈就能讓陳諾的重生之路就此GG。
茫茫大海上,跑都沒地方跑。
眼神在地圖上,最終還是落在了兩處位置……
鴨祿江……三八線……
那麼,要應對的難題就是,金二胖的邊防軍,還有……南高麗的白虎團?
哦對了,白虎團就是宋仲基弄的那個太陽後裔的原型。
好吧。
陳諾看了一眼身邊那個男生的大唐雙龍傳,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地圖。
忽然有點小羨慕啊。
輕鬆,真好。
「羅青!你來說!」
化學老師的聲音讓身邊那個男同學打了個哆嗦,但是他很熟練的把大唐雙龍傳塞進了課桌裡,站起來不慌不忙的看著黑板上的化學公式。
「嗯嗯……」
化學老師瞪了他一眼,然後看向陳諾。
「你說……」
「……」陳諾站起身來,沉吟了一下:「……嘴巴嘟嘟?」
好吧,這節化學課,理所應當的,又是站在教室門外聽完的。
•
下課前,站在教室門外的陳諾,老遠就看見孫主任踱步朝著自己走來。
「陳諾同學。」孫主任沉吟了一下:「那天有點倉促了,我其實要好好的對你說一聲謝謝的。如果不是你在下面接著她的話……」
「不客氣孫主任,我也是剛好碰巧遇上。」陳諾立刻接下了話。
「你身體沒什麼問題吧?」
「沒問題。」
不但沒問題,還有點暗爽呢,如果校花同學願意的話,多跳幾次都可以啊。
孫主任當然沒有讀心術,慈祥的拍了拍陳諾的肩膀,走開了。
這兩三天體會下來,這老孫同志人不壞,算是個有良心的。
嗯,就是為人古板了些。
害,希望他鄰居不姓王,好人一生平安。
•
學校裡的生活平靜且枯燥。
啊TUI!朱一旦走開啊。
學校裡的生活,就是那種歲月靜好的味道。
下午在課堂上睡飽了覺的陳諾,雙手插兜走出了校門。
扭頭進了一家超市,然後再次轉身返回校園。
•
教務處的劉老師,當然並不是什麼老師。
他只是一個給民辦教育公司幹活的……勤勞的打工人。
改制在即,這所升學率幾乎快掉到全區墊底的八中,即將轉為民辦學校。
當然資本方也不是傻子,他們需要的只是八中的這個殼,一個辦學資質。
至於將來弄成國際學校,砸錢去買個伊頓什麼的招牌,那也是幾年後的事情了。
而這位劉打工人,只是教育公司派到學校來負責教務工作的一個策劃負責人。
陳諾敲開教務處辦公室大門的時候,這位劉打工人正在電腦前坐著。
陳諾進來的時候,劉打工人彷彿匆忙的關掉了屏幕。但在那一瞬間,陳諾還是從他身後窗戶的玻璃反光上看到了《傳奇》的遊戲畫面。
好吧,很想告訴劉打工人,這個遊戲很氪金的,堪稱網遊卷錢鼻祖。
打工人還是算了吧。
那點工資氪不起的。
不如等十幾年後的渣渣輝藍月……
嗯,算了,那個更坑,估計他更氪不起。
「這位同學,有事嗎?」劉打工人的語氣有些不耐煩。顯然他還處在一個道士一條狗打天下的開局階段,被打斷了確實有點不爽。
陳諾笑的如少年般天真無邪,語氣也很柔和:「劉老師,學校去延邊的交流競賽團……」
「報名在班級裡遞交就可以了。」
「我沒報名。」陳諾搖頭,不等劉打工人開口,他繼續道:「我聽說有個學生代表考察交流名額……」
劉打工人打量了一下陳諾,語氣冷漠了下來:「考察交流的學生代表必須是年級推薦,有班主任和年級組長簽字。」
陳諾彷彿沒聽到對方語氣裡的冷漠,微笑著,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小小的信封,推到劉打工人面前。
劉打工人皺眉,打開看了一眼。
一張五百面值的超市購物卡靜靜的躺在信封裡。
「……不過呢,還有三個名額,是挑選志願者的,志願者你懂吧,同學?就是跟團一起去,同吃同住,但是呢,需要幫助團裡的其他同學做一些服務性工作的。」劉打工人的態度很和藹。
「我沒問題。」陳諾笑了。
劉打工人鬆了口氣,不動聲色的把信封收進了抽屜裡:「你把個人資料準備一下,學生證和身份證的複印件……」
陳諾又拿出了一個信封:「都在這裡。」
劉打工人有些意外,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少年。
眉目清秀,略有些消瘦,給人的感覺很安靜沉穩的樣子。
打開信封看了一眼資料,劉打工人點了點頭:「行,你回去吧。交流團的學生名單下午會公布。」
「謝謝老師。」陳諾微笑,露出八顆牙齒,然後轉身離去。
•
這點小小的賄賂並不算很違背邏輯,畢竟這個交流團其實也就是一個免費的學生旅行團。兩個升學率墊底的爛學校,有什麼好交流的,無非就是上面為了弄點聲勢和名堂,給學校改製造勢罷了。
五百塊,換一個免費的旅行團,包吃包住,可以了。
何況,劉打工人的工資也不高。
嗯……傳奇也挺費錢的。
•
下午放學的時候,孫校花的心情依舊很不美麗。
數學的隨堂測驗,孫校花很遺憾的沒有考及格。
其實她並不是那種貪玩厭學的學渣。
公平的說,孫校花屬於那種很老實很用功,上課認真聽講,課後努力刷題,然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考試穩穩當當考個六十分的那種。
而這次遺憾失手了,最後一道大題答錯,六十分都沒過。
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看了一眼黑板牆上的延邊交流競賽團的公告名單。
女孩忽然想起了陳諾和自己說過的話,下意識的掃了一眼。
然後就看見了那個男生的名字寫在了志願者的名單裡。
「還真的去看雪啊。」
忽然,孫校花的心情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好了起來,她蹦蹦跳跳的跑去了教導主任辦公室。
推門。
「爸,我想參加延邊競賽團。」
正在低頭書的孫主任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皺眉道:「你之前不是說沒興趣麼,現在又去幹嗎?」
「去……看雪啊。」
「名額滿了。」
「我不管嘛~~~」孫校花想了想:「我可以進學校的合唱團跟著去啊。」
「你不是之前說不喜歡唱歌,退出合唱團了麼。」
「……現在又喜歡了!哼!」
「你哼什麼?」
「哼!!!」
•
所以,毫無意外的,在一月三日出發的時候,陳諾在火車站的站台上,看到了站姿隊伍裡顧盼生姿的孫校花同學。
小姑娘頗有點雀躍的樣子,米黃色的羽絨服,脖子上還纏了一條大大的白色毛線圍巾,襯托的小臉只有巴掌大,「志願組的同學們,來幫忙大家一起把行李搬一下。」領隊的老師是一個教務處的女教師。
孫校花已經看見了陳諾,對他招了招手,少女的臉上有藏不住的笑意。
陳諾略一沉吟,還是走了過去,剛準備幫孫校花提箱子……
旁邊一隻大手直接伸了過來,把孫校花的行李箱一把抓起。
謔?還有搶……
陳諾抬頭,就看見了孫主任那張方正大餅臉。
少年的臉上立刻切換成了笑容。
「孫主任,您也來送車。」
「……嗯!」
說實話,孫主任本來看這個小子還挺順眼的,畢竟人家救了自己家女兒一次,甭管是巧合還是很意外,這份人情總要承的,而且事後老孫看了陳諾的家庭資料,對這個笑起來很人畜無害的少年,在感激之外,又多了幾分同情。
可問題是,就在剛剛上一秒鐘,原本看的挺順眼的人,忽然就不順眼了呀!!
自家女兒吵著鬧著非要參加這個交流團,然後今天在站台,居然看見了這個小子?
自家女兒還對他招手對他笑?
孫主任心裡就隱隱的有些不自在了。
這兩個小東西,是不是接觸的有點太巧了?樓上掉下來能碰一起,學校組織活動還能碰一起?
但願是自己想多了……
「你怎麼也參加了這個團,我在公告裡沒看到你的名字啊。」
「我想去就去,要你管。」
「你去幹嘛?」
「去看雪啊。哼~」
陳諾:「……」
孫主任正提著箱子往前走,忽然在面前列車的玻璃窗倒映裡,看見了自家閨女正在對這個小子瞪眼。
雖說是瞪眼吧,但那個表情,怎麼看怎麼像是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老孫忽然就有點心裡緊張了。
自家養的白白嫩嫩水靈靈的白菜,好好的護在院子裡這麼多年……
現在忽然看見院子外面,有……有特麼的,一隻眉清目秀的小豬崽子擱那兒溜達著!
怎麼想怎麼就那麼不是滋味呢!!
•
老孫心中的百感交集沒人理會,因為一聲哨子響,列車緩緩行駛,看著女兒在車窗裡對自己微笑揮手告別。
老孫忽然很後悔……當初自己怎麼就推掉了這個交流團的帶隊工作?
草率了啊!
看著列車緩緩駛遠了,腦子裡全都是剛才女兒對這個小子瞪眼撒嬌的畫面。
不能想了,再想的話,更多畫面,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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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孫想多了。
上車後,孫校花根本沒有機會和陳諾待在一起。
幾個女生拉著孫校花擠進了一個硬臥車廂裡。
而陳•志願者•諾,則跟著劉打工人一起住在另外一節車廂。
這年頭還沒高鐵,只能坐綠皮特快列車。
這種火車名字是叫特快,但其實真的一點都不快。
從金陵出發到延邊,要一天一夜的時間。
幸好教育公司為了給這次活動打牌面,給的經費不少,沒讓大家坐硬座,而是都有硬臥票。
本來嘛,打的是素質教育交流的名義做的活動,如果讓一群半大孩子坐上一天一夜的硬座,豈不是成了虐待了。
何況同行的還有教育局的領導。
牌面還是要有的。
當然了,至於領導,當然是在軟臥包廂裡。
「小陳同學啊,去把水打一下,然後走廊上的行李也收拾一下。我包裡有個相機,你搬的時候小心著點。可摔不得!」劉打工人直接躺在了硬臥床上,開始指派陳諾。
扭頭一看,這小子已經躺在了另外一張硬臥床上,從背包裡摸出一本小說開始翻。
「嗨?和你說話呢。」
陳諾放下書本,微笑看著劉打工人:「劉老師。我是來旅遊的,不是來幹活當苦力的。您是不是弄錯了什麼事情?」
「……」劉打工人噎住了:「你?!你是志願者,志願者的意思就是……」
「劉老師,旅行團的團費我是交給您了,您要是不滿意,要不您給我開個發票?要不……您和領隊老師說說,下一站把我踢出交流團,我在下一站下車,自己回學校?」
「……你小子挺狠啊!」
趕人是不可能趕人的。
學生的公費旅行團,就算是學生再怎麼調皮搗蛋,學校和老師方面都只能忍著或者管著……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一個孩子在異地他鄉趕出團隊讓一個孩子自己回家。
別說是劉打工人了,就算是他老闆來了也不敢這麼做,校長來了也不敢。
何況隨團的還有教育局的領導在,要是敢做出這種令人髮指的事情,改制也不用改了,這麼虐待學生,正在申請的辦學資質直接就能被收回!
看著劉打工人被憋的說不出話來,陳諾很和善的笑了笑:「別生氣,劉老師,都是出門在外。我花了錢,出來旅遊的。這個道理,換您自己,也會這麼想。大家和睦相處,如何?」
說著陳諾從口袋裡摸出了一盒玉溪來,扔給了劉打工人。
劉打工人的氣兒這才稍微順了一點,哼哼唧唧抽出一根點上(別懷疑,早年的綠皮火車,車廂裡打開窗戶是可以偷偷抽煙的)。
才吸了一口,那辣嗓子的味道就讓劉打工人的心態崩了!
WOC!
求人辦事的時候送錢貼笑臉。上了船就翻臉!
也就罷了!
特麼的,丟來抽的香煙,居然還是特麼假的!!
是人嗎!!
•
陳諾當然不會情商這麼低,他只是在試探劉打工人的底線,給未來幾天的事情打個鋪墊。
一天一夜的火車其實沒什麼可說的,和孫校花也沒可能發生點什麼旖旎的粉色事件……
全團幾十個學生和七八個老師就擠在一個車廂裡,到處都是嘰嘰喳喳,哪有那麼多粉色可以勾畫。
抵達延邊的時候是深夜了,孫校花可能從來沒有坐過這麼遠的火車,下車的時候雙腿有點發飄。心中不由得有點沒來由的抱怨:我這是發了什麼神經,參加這個團……就是了為了那個小子?可他可能根本就不知……
才想到這裡,陳諾已經快速的提起了孫校花身邊的行李箱,還沒回過神來,女孩的手裡就被塞了一罐可樂。
再看,陳諾已經大步走到前面去了。
不苦了不苦了!
瞬間就不苦了!
看著陳諾的背影,孫校花嘴角扯出了一個笑容來。打開易拉罐喝了一口。
嗯,甜!
•
劉打工人全程看在了眼裡,忽然就明悟了!
什麼特麼的公費旅行團,這小崽子是來泡妞的吧!!
然後,兩個小時後,他就明白自己又想錯了!
•
「什麼!!你要脫團?!!」劉打工人驚呼一聲。
這是一個雙人標間,劉打工人和陳諾同學同住。
學校附近的招待所雖然簡陋了一點,但還算乾淨安全。
「是的,你想個辦法幫我掩飾吧,反正也就四天。」
「四天!!!」劉打工人的調門又高了兩個音階!他惡狠狠的瞪著陳諾:「不可能!你想都別想!脫團?四天?出了什麼事情,我怎麼可能擔負得起這種責任!你想害死我啊!!」
陳諾穩穩的看著劉打工人,然後默默的掏出了一個手機。
阿爾卡特。
這是陳諾花了兩百塊錢從手機市場買來的二手貨。
別懷疑,就是這麼便宜,這個年頭,阿爾卡特也算是知名手機,而且賣的不貴,搞活動的時候新機也就六百多,還送一百塊花費。
陳諾點開了一個錄音播放:「劉老師,旅行團的團費我是交給您了,您要是不滿意,要不您給我開個發票?要不……您和領隊老師說說,下一站把我踢出交流團,我在下一站下車,自己回學校?」
「……你小子挺狠啊!」
播放完畢。
劉打工人的臉色變了!
「小崽子你坑我!!」
陳諾微笑。
「小崽子,你以為你錄個破東西,我就……」
陳諾微笑。
「我不是嚇大的!信不信我現在就舉報你要脫團!」
陳諾微笑。
「你別亂來!這種事情兩敗俱傷同歸於盡,對你對我都沒什麼好處……」
陳諾微笑。
……
「小陳同學,我找份工作也不容易,你就別害我了行不行?」
「你要實在想出去玩,你就出去轉轉,晚上去周圍街上溜達溜達,吃吃小吃,你看行不?」劉打工人一咬牙,從錢包裡摸出兩張一百的鈔票:「想吃什麼,我請客了。你別胡鬧了,小陳同學。」
陳諾收下了錢,放進了自己口袋裡。
然後……
繼續微笑。
「你特麼的軟硬不吃是吧!!軟的不行你非逼我來硬的是不是!!」
陳諾嘆了口氣。
一分鐘後,腦袋被踩在地上的劉打工人哀求:「我錯了,小陳同學,你就放過我好不好,求你了!」
陳諾收回了腳,攙扶老劉起來,扶著他坐下,還很好心的幫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老劉啊,何必呢。我不是和你商量,我只是通知你我要脫團。至於掩飾的事情,我相信你能搞定,辦法總比困難多嘛!」陳諾笑道:「我在團裡的存在感不强,從入團出發開始,全程我就故意和你一個車廂待著,也不出去和同學說話,不誇張的說,現在團裡很多同學和老師,都可能沒在意團裡有我這麼一號人。」
「那,那也不行啊!每天都要點名的。」
「你就找個藉口,反正點名還不是你來報人數。如果遇到有人問我,你就找個藉口,說你派我出去買東西了。」陳諾很溫和的拍了拍老劉的肩膀,微笑道:「好了,我走了啊,後面靠你了。」
「啥??現在就走?!」老劉跳了起來、。
然後他眼睜睜看著陳諾拉門出去。
「加油,打工人。」
「…………」
噗通,老劉癱坐在了沙發裡。
陳諾同學,和人有關的事兒,你是一件也不做啊!
•
下樓的時候,陳諾在樓梯遇到了孫校花和幾個女生。
「你去哪兒?老師說了休息的時候都要在招待所裡待著,不許外出。」孫校花說話的時候,微微揚著下巴。
「我出去上厠所。」
「哈?房間裡不是有洗手間嘛?」
「劉老師拉肚子,把地方占了,我出去找個公厠。」
陳諾說完,飛快的擺擺手下樓去了。
孫校花卡在喉嚨裡的一句話沒來及說出來,已經看不見背影了。
算了,本想問他明天要不要來看我們彩排,算了,明天再說吧。
孫校花天真的想著。
•
三十六個小時後。
北高麗和南高麗的邊境線某地。
探照燈的燈柱掃過後,一個身影飛快的匍匐劃過地面。然後停在某處後,默默的等待。
下一次探照燈掃過後,身影一躍而起,一連串的蛇形走位加上戰術動作後,數十米的狂奔,最後一個撲躍,撲在了一排鐵絲網前。
陳諾出了口氣,趴在地上沒動,心中默默的數數。
數到了三十後,確定了四周沒有驚動什麼。
剛才實在有點凶險。
雖然已經儘量的小心,但還是差點撞上了一個暗哨。
陳諾敲掉了那個暗哨後,還順手摸走了對方的手槍。步槍也被他隨手拆成了零件。
陳諾越發對自己現在這個身體的素質有些不滿了。
畢竟是十七歲的少年,沒有經過鍛煉和錘煉,也沒有發育完全。力量和體力,柔韌性和敏捷都差了不少。
自己就如同用一台老式電腦開全部特效的3C遊戲。
帶不動啊。
剛才摸那個暗哨的時候,對方有兩名士兵,自己一個瞬間身體沒跟上意識,擊打手法差了一丁點,就險些失誤。
摸出背包,裡面拿出老虎鉗,陳諾一根一根的鉗斷鐵絲網上的鐵絲。
這個過程裡,他的雙手異常穩定,動作不急不慌,但效率卻極高。
如果此刻有人看見這個畫面,一定會覺得荒誕至極!
在兩個軍事對抗了數十年的國家的邊境線上,層層疊疊的鐵絲網下,一個穿著藍白相間的學生校服的孩子,正在用一種冷酷而迅速的手法,盯著來回掃視的探照燈,飛速的剪開鐵絲網!
當鐵絲網被剪開一個洞口後,陳諾吐了口氣,依然很沉穩的趴在原地等待了足足一分鐘,才緩緩的匍匐爬了出去。
「六點鐘方向,最後一個雷區了。」陳諾呼吸略有些急促。
他卻是有點疲憊了。
從背包裡摸出一塊巧克力塞進嘴巴裡,用力咀嚼吞下。
他需要補充一點能量和熱量。
南北高麗邊境的雷區布置圖,就在陳諾的腦子裡。
這點不用懷疑。
上輩子,被整個西方世界譽為「文明之敵」的閻羅大人,在南北高麗這個放眼全世界都是各方勢力爭奪的重要戰略區域,他不止一次在這裡執行過任務。
雷區布圖,早就深深印刻在腦子裡了。
甚至可以說,在2000年這個時候,對他而言難度還要更低一些,畢竟這個時候,科技還沒有二十年後發達,很多無人機和遙感類的設備還沒有在這裡布置上。
但雷區是沒變的。
這些雷區在後世一直到2018年還沒排完。
但雷區之中總有狹窄的通道,有些是公開的,有些則是秘密的。
秘密的通道,則是兩國的特工人員互相滲透潛入時候的戰場了。
陳諾選擇的是後世自己掌握情報裡絕密的一條「通道」
這個通道,他在後世裡使用過兩次。
已經是一月份的天氣,夜晚已經降臨,氣溫是零下十幾度。
而且會越來越冷。
陳諾每一次呼吸,都感覺冰冷的空氣刺入肺部,隱隱做疼。
手指因為在地上匍匐了很久已經磨破了一點。買來的棉紗手套早已經破掉了。
他的身體儘量貼在地上,如同一隻壁虎一般,緩緩的扭動,前行。
所謂的「雷區通道」,並不是真的完全沒有地雷。
而是一條不規則形狀的空白地帶。零星也總有一些未能掃清的。
陳諾的匍匐前進持續了大約四十分鐘,他中途還休息了兩次。腦子裡時刻保持著冷靜,並且默默的計算著距離和方位。
不出意外的話,前面大約還有三十米,就出雷區了。
然而……不出意外這種話,嗯……
叮!
陳諾耳畔聽到了一聲細微的金屬碰撞聲。
他的身體立刻綳緊!全身維持原來的動作,絲毫不動分毫!
他讓自己的呼吸儘量的平穩下來,漸漸的,他彷彿感覺到四周都安靜了下來。
安靜的,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陳諾開始一點點的感受自己身體,貼在地面上的每一個部位。
最後他確定了,自己的膝蓋位置下,地面有一個非常細微的凹凸感。
陳諾面色冷峻。
他知道自己是壓到地雷了。
這一刻,陳諾的神經全所未有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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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2反步兵地雷。
重約2.9千克,壓發起爆,金屬引信室,地雷跳高2米。
有效殺傷範圍,半徑10米。
簡單用一句話來說:如果陳諾現在站起來的話,他就死定了!
引信探針已經被出發,壓力彈簧已經傳導。
只要他現在膝蓋挪開,那麼雷殼裡的雷體就會如被下壓後的彈簧,直接跳起來,然後……
轟!
陳諾思索了十幾秒,然後他小心翼翼的挪動了自己的身體,讓自己跪立起來,左膝仍然壓在地雷上,紋絲不動!
陳諾開始脫外衣!
藍白相間的醜陋的校服被他脫了下來,他小心翼翼的摸出剪刀來,從校服上剪下一塊布。然後一點一點的,墊進自己的膝蓋下面這個過程非常緩慢,足足用了五分鐘。
他的手一直很穩定,哪怕寒風中他被凍的鼻涕都流了出來,可陳諾的雙手卻一直異常穩定如磐石!
做完這一切,他開始從包裡摸出幾根最大號的回形針。
一根根掰直了,再將墊在膝蓋下的布料的邊緣,用回形針插進去,深深的釘在地面的泥土裡!
他用了足足十六根回形針,然後確定布塊被牢牢的釘在了地面上。
這就形成了一個壓力兜。
陳諾想了一下,深呼吸了幾下,並沒有擅自活動,而是又拿出了一支自動鉛筆。
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根鉛。
第一次的時候,他的手終於抖了一下,自動鉛筆的鉛斷掉了。
陳諾面色平靜,重新抽出第二根。
做完這個過程後,陳諾用兩根手指捏著細細的鉛,貼著地面布料下面,摸到了地雷的雷殼。
他需要用這鉛,重新插入地雷的保險插銷,填補回去當引信探針。
從而讓這個被激活的地雷,重新沉睡下去。
這個過程,他用了足足十五分鐘。
一滴滴的汗珠從額頭落下,落在黑色的泥土裡……
•
「下一個節目,大合唱《同一首歌》,表演者,JN第八中學校合唱團!」
頗具蘇式建築風格的小禮堂裡,孫校花和同學們魚貫而上。
台下,育才的學生坐的滿滿當當。
孫校花有些魂不守舍。
她已經兩天沒見到那個討厭的傢伙了。
第一天早上點名的時候,劉老師說人數齊了,可自己好像並沒有看到陳諾那張總是帶著不緊不慢笑容的臉。
好吧,可能是自己看出了。
可今天在小禮堂裡點名的時候,自己卻可以確定那個傢伙根本不在。
而隨後劉老師又說,他派陳諾出去給大家買礦泉水了。
哼,孫校花第一個就不信!
買礦泉水?
那個討厭的劉老師,肯定是支派陳諾給他出去買香煙了!
這個討厭的傢伙!回去後自己要和老爸好好說說!怎麼可以這麼欺負同學呢!
•
啪嗒!
這一聲輕微到幾乎聽不見的金屬撞擊的聲音,在陳諾的耳朵裡,就如同一般!
他終於鬆了口氣。
那根鉛作為替代探針被插回去了。
嗯,那麼現在地雷應該重新沉睡了……
呃……理論上。
不過陳諾還有第二重保險,就是用校服的布片做的壓力兜。
可以盡可能的壓制雷殼上的彈簧,不讓雷體跳出來引爆。
「雙重保險,老天應該不會耍我吧。」陳諾低聲笑了笑,抬頭看了看夜空:「老天,你送我回到這個年代,總不會讓我這麼快就掛掉吧。」
他屏住呼吸,輕輕挪開了膝蓋,然後如同閃電般的飛速躍到一邊!
他的戰術動作無比敏捷。
然後……
心跳的幾乎要從口腔裡蹦出來了。
陳諾沒有等到爆炸的聲音。
他知道自己活過來了。
「法克,M2地雷,美式的,一定是南邊棒子埋的。這筆賬我記下了。」
陳諾緩緩起身,揉了揉已經半麻的身體。
一分鐘後,他走出了雷區,然後快速的在曠野上俯身快跑。
兩百米後,他跳進了兵坑裡。
這種兵坑在邊境線上非常多,一直都是雙方弧形滲透時候留下的。
然而這一次,意外再次發生了!
陳諾一躍落入兵坑的時候還沒等他站起來,忽然從南邊,兩個身影先後躍進了兵坑裡!
黑色的特戰服,仿美式的頭盔,還有M自動步槍……
呃……
白虎團……啊呸,太陽的後裔?
兩邊彷彿都楞了一秒鐘。
對面的兩個傢伙大概也完全沒想到這兵坑裡居然有人!
特麼的邊境線上這種地坑至少有幾百個!
偏偏大家就跳進了同一個!
緣分啊!
你說,多難?
「阿西八!」一個太陽的後裔直接低吼一聲,對著陳諾舉起槍口……
•
「星光灑滿了所有的童年,風雨走遍了世界的角落」
合唱團裡,孫校花百無聊賴的對著口型——可是她根本沒唱出聲音。
「同樣的感受,給了我們同樣的渴望……」
討厭的陳諾!
討厭鬼啊!!
孫校花的眼神依然在觀衆席上四處搜索,希望能在某個角落裡看到那張熟悉並討厭的笑臉。……
•
不等槍口舉起來,陳諾已經一個反身,貼背,直接靠近了那個太陽後裔的懷裡撞開,槍落地!陳諾同時反手一把軍刺射了出去。
兩步外另外一個太陽後裔還沒來得及拔出槍,匕首已經扎在了他的額頭上,倒地!
身後被他撞開的太陽後裔翻身起來,來不及撿槍,就拔出了軍刀來。
陳諾看對方沒有大聲喊叫示警,他立刻明白了:對方顯然也在執行某個滲透任務,不敢大聲示警,否則一旦動靜出來,任務也就失敗了。
世界慣例,這種雙方敵對的滲透的人員一旦在這種見不得光的環境下撞見,都是一場無聲的血腥廝殺!
看著對面手裡的軍刀,那個傢伙滿臉猙獰,對自己示意。
陳諾讀懂了他的手勢:你過來啊!
——這就不能忍了呀!
•
……媽惹法克!過去就過去!你以為你是沈騰啊!
陳諾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摸出一根圓珠筆。
沒辦法,國內根本搞不到管制刀具,尤其對一個中學生來說。
至於之前打暈的那個北高麗暗哨……除了一把手槍外,只有軍刺,那玩意剛才用掉了。
沒辦法,金二胖太窮了,單兵裝備比南高麗落後二十年。
太陽後裔的軍刀虎虎生風,動作也很敏銳,步伐迅猛……一步步將陳諾逼的後退……
十秒鐘後,他捂著喉嚨躺下,身子不停抽搐。
指間是一把插在咽喉上的圓珠筆。
陳諾撿起軍刀。
「刀不錯。」他隨手插進了自己的皮帶裡。
把兩個傢伙的身材對比了下,陳諾選了一個和自己身材相近的,剝掉了對方的作戰服給自己穿上,然後他飛快離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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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高麗的首都漢城,距離邊境線只有35公里。
35公里是什麼概念呢?
以陳諾所在的金陵市舉例。
從金陵長江大橋到金陵路口機場,大約有45公里。
看出來了麼。
從金陵的城北到城南的機場,都不止35公里!
35公里,開車的話,開快點,也就是二十分鐘的事兒。
從北高麗的邊境上,直接開火炮,遠程大炮的炮彈,都可以直接打到漢城(首爾)的市區!
連導彈都用不上,遠程火炮的射程就夠!
現在明白為啥後來三胖一鼓搗中遠程導彈,M國就那麼緊張了吧!
三胖子如果只是為了對付南高麗根本用不著中遠程導彈啊!!
鼓搗中遠程導彈是為了對付誰?這還不明擺著的嘛?!
•
南北高麗敵對而對立,南高麗的首都距離邊境這麼近,並不是沒想過遷都。
但真的遷不起!
南高麗不大,一共就兩個大的都市圈,一個首爾都市圈,一個釜山都市圈。
全國大部分人口都集中在這兩個地方。
沒可能政府一聲令下,就能遷得動的。何況還有各個財閥之前的掣肘,利益博弈等等。
一月六日下午三點。
漢城街頭,陳諾從一個便利店走出來的時候,頭上戴著棒球帽,身上穿著一件乾淨的衛衣。身後是一個雙肩包。
雖然都是廉價的超市里買的東西,看上去,已經不扎眼了。
否則的話,讓他套著一件一看就是國內樣式的藍白相間的校服走在漢城大街上,不多片刻就會有警察過來詢問了。
至於太陽後裔的作戰服,早就扔在半路上了。
攔下一輛出租車,陳諾坐上後排。用標準的江南口音道:「去狎鷗亭。」
汽車緩緩行駛,陳諾開始閉目養神。
他確實累了,需要恢復一下體力。
•
上輩子認識李穎婉,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來著?
陳諾已經記不太清楚準確的日期了。
他只記得,認識李穎婉的時候,她已經二十二歲。
這個年紀的女孩,依然還算是青春芳華。
可當初,陳諾第一眼看到這個李穎婉眼睛的時候……就覺得,這個人彷彿已經死了。
那次陳諾在執行一項價值五千美元的任務:暗殺南高麗的一個商界巨頭。
可惜的是,當他在制定了一份近乎完美的方案,並且按照方案最終成功躲開了那個暗殺目標住所周圍三十名安保,潛入目標府邸裡。
他甚至已經摸進了對方的臥室了!
然後他遇到了李穎婉。
這個女人穿著一件黑色的情趣內衣。
而陳諾的暗殺目標,被她用膝彎壓住了腦袋在地上,李穎婉當時用槍盯著那個商界巨頭的腦袋,然後看著推門進來的陳諾:「保鏢?你來晚了!」
砰!
這個女人是瘋的。
這一聲槍響,打死了目標人物,也成功驚動了府邸裡三十名持槍的安保。
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以為陳諾是目標人物的保鏢,還試圖殺死陳諾。
而結果麼……
陳諾用一根窗簾繩,把這個發瘋的女人捆成了一個粽子樣的形狀,一手提著她,一手拿著槍,從三十個武裝安保重重圍堵之中殺了出去。
陳諾把這個女人帶回了安全屋,試圖從她嘴裡審問出點有價值的訊息。
儘管已經告知了她,自己也是去殺目標人物的,但是李穎婉卻依然拒絕溝通。
直到那天深夜。
這麼說吧,這個女人是瘋的。
陳諾遇到她的時候,她有嚴重酗酒並酒精依賴的問題,以及……嚴重的精神偏執!
她抽煙抽的比陳諾還凶,喝酒喝的比陳諾還猛。
被陳諾抓住的那天晚上半夜,李穎婉試圖色誘陳諾,並奪取陳諾的槍,結果被陳諾用一床被子裹了起來,外面扎了繩子,扔在窗臺外面吊了一個晚上。
天亮的時候,陳諾把她放下來的時候,李穎婉用一種奇怪的安靜的語氣問陳諾。
「我不好看嗎?為什麼你不想睡我?」
陳諾看著李穎婉:「你拼命想把自己僞裝成一個瘋狂的毫無畏懼的大人……但在我的眼裡,只看到了一個被恐懼和仇恨深深傷害的小女孩。」
李穎婉沉默了,她問陳諾:「你是不是很厲害,非常厲害的那種?我看著你昨晚殺了很多人,還把我帶了出來。」
「算是很厲害吧。」
「多厲害,具體點。」
「這個世界上能做我對手的人,恐怕沒有幾個。」
李穎婉站了起來,然後跪在了陳諾面前。
「教我,幫我!我還有幾個人要殺!只要你教我你那些厲害的本事,幫我殺了那些人,我願意把自己奉獻給你,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任何事!」
「任何事?」
「任何事!」
「好。」陳諾笑了:「現在,你立刻滾回床上去睡一覺……啊對,睡前先好好的洗個澡,兩天沒洗澡,又是煙又是酒,還在外面吊了一夜,你身上臭死了。」
•
很多細節陳諾都忘記了,反正從那天起,李穎婉就跟在了陳諾的身邊。
她的徒手格鬥是陳諾教的,第一次摸狙擊槍也是。
直接到兩年後,李穎婉用陳諾教會她的一切,殺掉了她必殺目標裡最後一個人之後,這個女人跪在地上,足足痛哭哀嚎了一個通宵!
她每一次哭到讓自己昏闕,然後醒來後就繼續哭!
期間陳諾生怕她活活把自己哭死,不得不打暈了她兩次。
最後一次醒來後,李穎婉安靜的去了自己房間,如同兩年前第一次被陳諾抓住的那個晚上,她仔細的把自己洗乾淨,換上了舒服的睡衣,然後鑽進被子裡,乖乖的入睡。
她對陳諾提了一個略有些過分的要求。
「你能不能坐在旁邊看著我睡。」李穎婉當時的語氣,認真,而幼稚:「我很怕自己半夜醒來,看不到你,我會想拿起槍來自殺。」
就在那個夜晚,李穎婉終於對陳諾說出了她的遭遇。
2022年的1月6日晚上十二點。
漢城JN區的某個富豪的府邸裡。
那件徹底改變了李穎婉命運的慘案!
描述的時候,從始至終,李穎婉的語氣都很平靜。
平靜的嚇人。
「那天晚上,他們破門而入,帶來了父親的死訊。
父親已經在半個月前就被他們害死了,在國外出差的時候,被他們害死了。他們一直隱瞞著消息,我們都以為父親還在外面忙著他的生意。
可他們已經害死了父親,然後一點點的把企業的資産轉移。
那些天,他們做完了這一切後,就找上門了。
他們當著我和母親的面,殺死了我的哥哥。
那個從小就很疼我,每次打遊戲都惡聲惡氣把我趕走,然後每次我在學校被欺負,卻又去幫我打架的哥哥。
他們擋著我和母親的面,割下了哥哥的頭。當時哥哥的眼睛還在瞪著。
他們當我的面,侮辱了我的母親。
……然後殘忍的殺死了她,她臨死的時候,還在地上爬啊,爬啊,爬啊……她想爬過來抓住我的手。
然後,一個傢伙,用刀,刺穿了她,把她釘在地上。
再然後……那個刺死我母親的傢伙,把我扔進了院子裡。
他强暴了我。
就在院子裡。
就在母親給我種的向陽花旁。」
「他們沒有殺你?」
李穎婉用冰冷的語氣道:「當時沒有而已,只不過……大概是因為我長的好看,那個强暴了我的傢伙,他大概……還沒草膩我吧,他想把我帶回去。路上的時候,我找了個機會跳進河裡去了。」
「後來呢?」
「後來我逃了出來,找到了我父親的一個朋友。他收留了我,然後當天晚上,他就强暴了我,然後打電話給了那夥人,要把我交出去。」
「再然後呢?」
「我趁著他打電話的時候,用一根銀筷子戳瞎了他的一隻眼睛——他一直以為我昏迷過去了。
我趁機逃了出來。」
「再然後……」
「別問了……再然後,從我十六歲到二十二歲遇到你之前,那六年,我……生活在地獄裡。」
•
那天李穎婉給陳諾看了一樣照片。
一張全家福。
年輕的少年哥哥,帶著嫌棄而溺愛的笑容看著李穎婉。
母親溫柔甜美,父親嚴肅而高大。
而照片裡的李穎婉,是她十六歲前的樣子。
一件雪白的羽絨衫,毛線球帽子,懷裡抱著一個比她人還高的維尼熊。笑容甜美可人,眼神純潔而喜悅。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為你活著的,你讓我活,我便活。你讓我死,我便死。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你讓我殺人,我可以殺光全世界的人。
你把我從這個世界的深淵谷底撈了回來,我就只能死死的抓住你不鬆手了,很抱歉,很對不起,可是我只能這麼做了。
我的世界已經全部黑掉的,我只能從你身上,抓到那唯一的一絲絲光——真的是唯一的一點光了。」
「不,李穎婉,如果這個世界都黑掉了,那就自己發光吧。任何人,都不該把對光明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每個人都可以自己發光的,哪怕再微弱,再弱小。」
那天晚上陳諾看著李穎婉的眼睛:「所以,學會自己發光照亮自己吧……從今天開始,我叫你,螢火蟲。」
•
車身一震,抵達了目的地停下。陳諾從回憶的夢境中醒來。
走下車門後,陳諾隨著人流緩緩前進,最後他停在了一家寫真照相館前。
十分鐘後。
十六歲的,穿著雪白羽絨服的李穎婉從裡面走了出來。
寒風吹過,精緻的小臉龐凍的有些發紅。
她呵了口氣,搓了搓手,戴上手套。
身邊一個醉漢踉蹌而過,把女孩撞的一個趔趄。
少女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阿西……」
不等說完,耳朵立刻就被拎住了!
陳諾捏著李穎婉的耳朵,認真的呵斥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許學著說粗話!』
李穎婉驚呆了,幾秒種後,她才反應了過來,奶凶奶凶的語氣:「呀!你是誰啊!」
陳諾鬆開手,微笑看著眼前這個青春可人的少女……嗯,果然,十六歲的時候就快和我一樣高了啊……這S級的大長腿……
「你好啊,螢火蟲。」陳諾在寒風中微笑,露出八顆雪白的牙齒。
「螢火蟲?你在說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麼……」陳諾看女孩凍的一直縮脖子,忍不住伸手幫她把羽絨服帶的兜帽戴上,又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腦袋,才繼續道:「我麼,我是一個從天上掉下來的人,我遠道而來,只為幫你驅走一個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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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諾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這一點很複雜。
事實上,上輩子包括CIA在內的很多情報機構對研究陳諾這個人,做了很多工作。CIA甚至組建了一個由多名心理學家,人類行為學學家等專家組成的團隊,對他們所能調到到的關於陳諾的一切過往的經歷,他的行為,他的關係網等等進行了多種研究,並對陳諾的性格做了很多次的心理測寫並建模,試圖還原出一個這位「閻羅」大人的人格模型,以便於在對付陳諾的時候,可以對他今後的行為做出預判。
這些研究絕大部分都失敗了。
因為CIA後來發現這位閻羅大人身邊的那群妖魔鬼怪裡,也有心理學方面頂尖的專家,而陳諾早已經完成了對自己的心理以及人格測寫並對自己的行為模式進行了多種建模。
然後……他在很多次行動裡,就故意做出了一些違背自己模型的做法。
但有一點,是所有情報機構的共識:這位閻羅大人對自己人,對他身邊的那群妖魔鬼怪,非常護短。
極其護短!
在陳諾和CIA漫長的對抗與合作當中——是的,也有過合作的。
畢竟對於行走在黑暗中人來說,哪有什麼正義和罪惡,無非都是利益而已。
於是CIA的那個團隊開始致力於研究陳諾和他身邊的那群妖魔鬼怪之間的關係。
在一份遞交到蘭利大廈總部並轉達到白宮那個最大的辦公室案頭的一份報告裡,是這麼寫的:「關於這位神秘的閻羅先生和他的同伴們的關係,是一種極其特殊的【伴生關係】,兩者之間的情感模式,甚至淩駕於愛情,親情,友情等人類常見的情感模式之上。
那些人對於閻羅先生的極其忠誠——甚至很難用【忠誠】這個詞去形容。
這是一種夾雜了類似於宗教信仰,並且在人格上毫無保留的依賴並信任對方的【伴生關係】。
這些人對於閻羅而言,並非只是單純的【死士】。她們篤信自己從生命和靈魂,是與那位閻羅先生共生共存的——這並非是宗教意義上的信仰。
對於那些同伴而言,閻羅這個符號在她們的心中的位置是多元的,這些符號裡,包括:父兄,導師,拯救者,恩人,保護者,靈魂寄托等等等等。
短期內,我們沒有找到可以顛覆這種【伴生關係】的辦法。
或許只有當那位閻羅先生死亡後,這樣的【伴生關係】才有可能得到解除。「這份報告出自於蘭利大廈的一名叫做湯米布蘭科的資深情報分析專家之手,是在匯總了蘭利大廈所掌握的關於那位閻羅先生的所有情報分析後,撰寫的一份絕密報告。
這份報告最終遞交在了白宮總統辦公室的案頭。
蘭利大廈不是沒有嘗試利用過這份報告的結論。
不管是試圖誘捕閻羅先生身邊的那群同伴,還是利用那些人來威脅閻羅……
在長期多年並多次的對抗後,最終,那位閻羅做出了絕決的報復手段。
十六枚本土核彈的發射密碼被盜取篡改,並植入了反制程序!
一旦試圖破解或者拆除,就會自動發射並爆炸!
陳諾絕不是什麼善良的好人或者正義使者。
他給白宮釋放一個非常明確的訊號:你敢動我的人,我就拖著你們和這個世界一起完蛋!
•
那麼,上輩子的螢火蟲對陳諾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呢?
其實很簡單。
李穎婉早就死了,死在了2001年1月6日那個噩夢一樣悲慘的夜晚。而後來活著的李穎婉,只是一具麻木而沒有靈魂和情感的復仇工具——一個純粹為了報仇這點執念,而滯留人間的殘魂。
伴生關係,似乎也並不準確。
那個殘魂,哪怕是成為了螢火蟲後,也並沒有真的活過來。
她只是把這個男人當成自己在人間的最後一絲執念,和最後一絲依賴。
最後的也是唯一的,也是全部的。
這並不是愛情,也並不是部下對BOSS的忠誠。
但卻遠超過這些。
•
當然了,那是上輩子的螢火蟲對閻羅的認知。
而這輩子的年方十六歲的李穎婉,此刻看著眼前的這個笑起來很好看的少年,看著對方先是捏了自己的耳朵,然後又用那種親昵的姿態,給自己戴上帽子,又摸自己的腦袋……
十六歲正處在青春期叛逆期的李穎婉,在最初的失神和無措後,當理智漸漸回到自己身上後……
她很乾脆的,抬起穿著小皮靴的右腳就朝著對方小腿迎面骨狠狠踢了過去!
「啊!變態流氓啊!!」這一腳沒踢中,但是李穎婉很聰明的掉頭就跑,她跑向不遠處街頭的兩名巡警,然後飛快的對巡警說了些什麼,轉身指著原來的地方……
路邊空空蕩蕩,剛才那個變態少年,已經不見了。
•
這一晚對於南高麗的首都漢城而言,注定是不會平靜的一晚。
南高麗國家情報院(NIS)的一個辦公室裡,桌子上擺放的一疊照片以及亂七八糟的一些東西。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塑料袋裡,裝著如下幾樣東西:一把帶血的軍刺。
一根圓珠筆。
一塊被剪下來的殘缺的藍白相間的布料。
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東西,可以看出是被拆卸掉的槍支的部件。
而散落在桌上的幾張照片裡,是從不同角度拍攝下的已經死去的太陽後裔的屍體,以及傷口的特寫圖案。
「這是昨天晚上我們在邊境的一次秘密軍事行動,兩名奉命去邊境執行秘密滲透任務的人員意外死亡!現場能找到的所有的東西都在這裡了!除了這些之外,在距離被害地點以北大約三百米的地方,我們的雷區通道區域,還找到了一枚被用特殊手法排爆的沖爆式M2地雷!
你們現在軍刺是北邊的制式武器!」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站在桌前冷峻的盯著自己的一干精銳手下:「現場的勘測資料,以及相關的文字描述,照片,初步的分析卷宗都已經下發到每個人的手裡了!諸位!這是一起陰謀針對大南高麗民國的軍事滲透事件!北邊的獨裁者已經對我們亮起了屠刀!為了捍衛大南高麗民國的安危……青瓦台已經下達了命令,要求我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可能滲透入我境內的北邊特工人員找出來!!忠誠!!」
話音落下,房間內十幾個男男女女的情報精英集體起立同聲吶喊:「忠誠!」
•
與此同時的,在邊境線以北,一個秘密邊境指揮部內,一名穿著RM先軍制服,臉部五官扁平的中年軍官,惡狠狠的看著面前桌上的東西。
一塊從鋼網牆上剪下來的鋼絲網。
一把被拆卸成零件的步槍配件。
「南邊M帝的走狗已經進來了!我命令你們,捍衛先軍的尊嚴,用鮮血,用信仰,用忠誠!偉大的領袖在看著我們!從現在開始,巡邏次列提升至戰時等級!全防區,全營地,全區域進行地毯式搜索!必須把潛入的M帝走狗給我找出來!絕不能讓M帝走狗的陰謀得逞!領袖在看著我們!!」
軍官說道這裡,恨恨道:「昨晚在事發地點負責巡邏的是誰?」
身邊的軍官正要回答:「是……」「槍斃他!」
•
陳•M帝走狗•獨裁者的特工•諾,此刻在夜色裡吹風。
屋頂的冷風吹的他臉頰發木,可憐的閻羅大人則蹲在煙囪後面,用衛衣的兜帽把自己的腦袋罩住,全身縮緊。
他從身後的雙肩包裡摸出了一塊巧克力塞進嘴巴裡,一口一口的咀嚼。
「唉,忘記買水了,好渴……」忽然,鼻子裡嗅到了一股鮮美的氣味。
嗯?
好像是……雞湯?
陳諾竄出煙囪,雙手勾在屋檐上,腦袋往下探,隔著窗戶窺探屋內的情景。
一個穿著薄薄毛衣的少年,正跪坐在地上,雙手舉高。身邊一個容顔姣好的美婦人,正在厲聲訓斥著什麼。
而就在桌前,小臉紅撲撲的李穎婉正在一口口的偷喝著桌上的雞湯,同時還時不時的對跪在那兒的少年做著鬼臉。
陳諾的眼神漸漸柔和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幾輛黑色的轎車緩緩的行駛而來,彷彿為了不驚動這棟府邸裡的人,汽車故意開的很慢。
車停下後,從車內鑽出一些穿著黑西裝的人,看著這些人一個個從後備箱裡取出了準備好的武器,然後安靜的朝著府邸走來……
陳諾的柔和的眼神瞬間化為厲色!
「開始了呀……」
•
咚咚咚!!
在敲了十幾次門後,房門終於打開了。不過防盜鏈還掛在門上。
門縫裡,劉打工人强裝鎮定的看著站在外面的孫校花。
「啊,是可可啊,這麼晚了什麼事情啊?」
孫校花試圖從門縫裡窺探房間裡的情景,但是被劉打工人擋的嚴嚴實實。
「陳諾呢?」孫校花其實內心也在慌張,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有膽子鼓足勇氣跑來半夜敲門的。
但少女確實察覺到不對了。
「整整兩天了,我都沒看到陳諾同學!」
「……呃,有什麼事情嗎?」劉打工人假裝打了哈欠:「我都睡了啊……」
「我要找陳諾!」孫校花咬了咬牙,鼓足勇氣:「劉老師,我有話和他說。」
「可,可,可是都這麼晚了,都睡了呀……」劉打工人覺得自己的牙齒開始打戰,雙腿也有點發軟。
孫校花眼神裡的狐疑越來越濃:「劉老師,陳諾到底……」就在這個時候,劉打工人忽然把背在身後的右手舉到了前面,手裡,老式的諾基亞手機正發出清脆的振鈴。
劉打工人拿起電話湊到耳邊。
「喂?啊!孫主任啊!啊你好你好!有什麼事情嗎?」
說著,劉打工人還故意盯著孫校花看了一眼。
小姑娘的臉蛋瞬間煞白!
「哎呀孫主任,你說巧不巧,你的閨女……」劉打工人故意拖長的語調慢慢悠悠的說出了這句話……
孫校花嚇得雙腿發軟,趕緊對著劉打工人用力擺手,用口型無聲的說:「別告訴我爸,我沒來過!!」
說著,又連連做了雙手合十的哀求姿勢。
然後孫校花掉頭就跑,如同一隻被狗攆的兔子。
「啊沒事沒事,孫主任,啊,你說你說……你說……」眼看孫校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劉打工人才放下了手機,手機上根本就沒有通話的顯示。
劉打工人關上房門後,直接一個癱軟坐在了地上。
這年頭,打工也太難了吧!!
•
我叫劉昂,是一個在學校教務處工作的打工人,我帶著學生去外地參加活動,我收了他的好處,抽了他的假煙,還被他按在地上摩擦過。如今這個學生脫團失蹤了,一旦被發現我就是第一責任人。
生存不易,打工艱難!
請問我該怎那麼辦?
在線等,挺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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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黑衣人飛速的撬開了府邸的大門,魚貫而入闖入院子裡。
皮鞋把原本修建整齊的花圃踐踏的一塌糊塗。
轟的一聲響後,房屋的正面,連門板帶玻璃已經被打碎!
女主人的驚呼聲,少年的怒吼聲,少女的尖叫聲有,先後從房間裡傳了出來。
當房門被强行砸開的第一時間,家裡的三個人彷彿都楞了一下,反應最快的是李穎婉的哥哥。
少年原本跪坐在地上,飛快的爬了起來第一時間爛在了自己的母親妹妹和陌生人的中間。
但是很可惜,他很快被一腳踹翻在地上。這個時候女主人才彷彿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驚呼著去抱起自己的兒子,而正在喝湯的李穎婉則打翻了湯碗,發出一聲尖叫。
陳諾沒有動,他的身子如同壁虎一樣趴在外牆上,從窗戶靜靜的看著房屋內。
闖入李家的黑衣人們緩緩散開,很快有人沖到了二樓的房間,挨個房間開始搜索,片刻後,確定了家裡再也沒有外人後,三個明顯是領頭者的男人,在手下的簇擁下,從門外走了進來。
陳諾認了出來,走在最前面的男人,頭髮花白,叫河正宰。他看上去似乎年紀很大,但其實在這個時候,只有四十歲。
也就是上輩子自己初次見到李穎婉的時候,被上輩子的李穎婉一槍打穿了腦袋的那個傢伙。
至於河正宰身邊的另外兩個男人,看上去稍微年輕一些,相貌頗為相像,按照陳諾上輩子所瞭解的情況,這是一對兄弟。哥哥叫車太勇,弟弟叫車京勛。
李家的滅門慘案,河正宰,以及車太勇車京勛兄弟,這三人正是罪魁禍首。
這段恩怨的整體情況大體可以這麼來解釋:河正宰和李穎婉的父親,早年一起合夥做了航運生意。二十年的苦心經營,加上恰逢南高麗經濟起飛的黃金二十年,在2000年的時候,兩人經營的海運生意已經頗具規模。擁有十多艘郵輪,並且運輸網遍布了整個東亞並延伸至了澳洲和北美。
可以說,在這個時候,兩人完全可以說是海運新貴,在一些場合裡,也偶爾會被叫做「船王」這樣的戲稱。
公司裡是以李穎婉的父親為尊。李穎婉的父親擁有股份更多,擔任會長,而河正宰擔任社長。(大體相當於董事長和總經理的關係)。
然後,就在這一年,兩人發生了矛盾和分歧——也許兩人的矛盾和分歧在長期經營裡早就埋下,只是這個時候爆發了出來。
爆發的導火索則是車太勇和車京勛兄弟。
這兩人,嗯,怎麼說呢,用一個簡單的詞來形容就好了:人渣。
這兄弟兩人的生意包括:包攬工程建築,壟斷建材運輸……當然這些只是明面上的掩護,暗地裡,他們做高利貸生意,同時也販賣DP以及人體器官。
的人從他們這裡購買DP,久而久之沒錢後,就像他們借高利貸,然後無力償還後……很簡單,用你的器官來抵債吧!
簡直産業一條龍。
很眼熟對吧,南高麗有部電影《大叔》裡,有類似背景的設定。
而兩兄弟看上了李穎婉父親和河正宰的公司,準確的說,是看上了他們的航運線。
不論是販賣DP,還是販賣人體器官,航運線都是這對人渣兄弟非常需要的。
於是,河正宰最先被拉入夥。但是事情到了李穎婉父親這裡,卡住了。
因為上輩子陳諾參與這件事情的時候,李穎婉的父親已經死去了好幾年,所以無法得知,當初李穎婉的父親,拒絕和這三個人合作到底是為了什麼。
也許是李穎婉的父親是一位正直的商人,拒絕做這種散盡天良的買賣。
也許是他們協商後利益分配的比例沒談攏。
不得而知。
偷偷說一句,陳諾個人的看法傾向於後一種。
因為從瞭解的情況來看,河正宰和那對人渣兄弟在很早就試圖拉李穎婉的父親入夥。如果李穎婉的父親是因為正義感和良心而拒絕的話……他完全有時間報警。
他沒有,而是選擇了沉默甚至是隱瞞,所以很有可能,雙方只是利益沒有談攏。
這一點,陳諾上輩子沒有去深挖……人都死了,沒必要再去深挖這些,否則的話,萬一挖出來的結果,李穎婉的父親也是一個原本打算同流合污的人渣……那麼對唯一還或者的李穎婉沒有任何好處。
而就在上個月,李穎婉的父親前往澳洲洽淡一個海運航線拓展的生意,然後死在了澳洲。
凶手是那對人渣兄弟。
陳諾重生回來的時候,按照時間線來說,李穎婉的父親已經掛掉了,所以他也沒有機會改變什麼。
啪!
剛從地上試圖爬起來沖向河正宰的少年,被一個耳光扇倒在地上。
少年瞪大了雙眼,眼睛裡幾乎要噴出怒火。
女主人正在大聲斥責和對河正宰質問著什麼。
陳諾趴在窗戶邊,沒有動。
哪怕是那個人渣兄弟裡的車京勛,强行將李穎婉反背著雙手從地上拽起來拖到女主人的面前,似乎大聲威脅著什麼……
看著李穎婉疼的小臉慘白,陳諾也只是擰了一下眉頭。
他看了一眼房間裡牆壁上的時鐘。心裡計算了一下時間。
眼看車京勛臉上露出了惡意的笑容,臉都要湊到李穎婉的面前……陳諾的手指搭在了玻璃窗上!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急促的鳴笛聲,兩輛消防車呼嘯而來,閃爍的燈光在夜色中非常醒目。
陳諾捏緊的手指緩緩鬆開。
守在李家府邸外的一個黑衣人迅速跑進了宅子裡大聲匯報後,河正宰和人渣兄弟互相看了一眼。
車京勛走到窗前一把推開窗戶——陳諾瞬間身體縮了上去!
他甚至可以低頭看見車京勛的腦袋從下面窗戶裡探了出來。
「有消防車來了!」車京勛回頭飛快道。
車太勇和河正宰互相看了一眼後,車太勇眼睛裡抹過一絲惱火,揮手:「這裡沒法動手了,都帶回去!」
幾個車太勇的手下蜂擁而上,將一家三口抓了起來,少年郎似乎想抵抗一下,但是挨了幾拳後,被架出去了,隨後是李穎婉父母,他們一起被强行帶出了家門,然後塞進了一輛黑色商務車裡。
衆人一窩蜂的離開了李家府邸,然後紛紛上車,在夜色之中飛速駛離李家。
而就在這個時候,兩輛消防車已經出現在了遠處的路口朝著這裡開來。
消防車自然是陳諾引來的,他只是潛入了李家隔壁的一棟無人的豪宅裡,然後用打火機對著房間裡的消防溫度感應器烤了幾下,消防警報器被驚動後,附近的消防機構果然立刻就來了。
就在那夥人的汽車拐過路口後,李家府邸的車庫門打開,陳諾發動了一輛屬於李家的轎車,飛快開出車庫,追著前面的車隊而去……
復仇不是目的。
殺光那些人渣也沒有什麼太難的。
但陳諾此行的目的是改變歷史,改變李穎婉噩夢一樣的人生。
那麼,動手的地方,就最好不能在李穎婉的家裡。
否則的話,殺光那些人渣是容易,可殺光了人之後呢?十幾具屍體留在李穎婉家裡,只會給孤兒寡母三人帶去大麻煩。
陳諾駕車一路跟隨,他並不是很擔心中途會發生什麼意外——如果真的發生意外的話,那麼他隨時可以改變計劃强行動手。
河正宰覺得自己今晚心臟跳的厲害。
他以為自己是緊張……但仔細想想又似乎不對,前些日子弄死李東赫(李穎婉父親)的時候,自己也沒有像今天這麼心跳發慌過。
那可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有一起打拼了二十年的好兄弟。
自己當時親手用一個鐵錘子,一下一下的砸破他的腦袋,然後把人丟在鐵罐子裡,再封上水泥,扔進海裡的時候……自己那個時候,一直沒有緊張過。
非但沒有緊張,甚至還帶著一種隱隱的被壓抑了很多年的快意和暢快!
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恨李東赫的?
是從兩人第一次在生意上爆發矛盾,他當著衆人的面,像教訓自家的狗一樣訓斥自己?
有一部分,但並不完全是的。
是很多年前賺到的第一桶金,他利用自己的不懂財務,在計算方面涉及了很多坑,占據了更多股份?
也有這個原因,但也不完全是。
那麼……就是那個女人了!
該死的李東赫,明明是我先認識她的!而她最後卻跟她結了婚,還生下了兩個小崽子!
河正宰咬牙切齒,盯著前面的那輛囚禁著一家三口的汽車。
車太勇和車京勛兩兄弟把河正宰咬牙切齒的模樣看在眼裡,兩人在黑暗中交換了一下眼神。
「怎麼?心裡還有不平嗎?」車太勇點燃了一根香煙,獰笑道:「一會兒到了地方,那個女人今晚是你的,你想怎麼處置她,就怎麼處置她!」
河正宰冷冷看了一眼車太勇。
車京勛在旁邊笑得如同一條毒蛇,主動遞給河正宰一支煙,親手給他點上。
河正宰狠狠的抽了幾口,就直接打開車窗扔了出去。
他的聲音如同惡鬼:「我不但要享用李東赫的老婆,我今晚還要品嘗他女兒的味道!哈哈!這個混蛋,就算到了地獄,他也是一個失敗者!!」
幾輛車一路行駛往南,慢慢的來到了越來越偏僻的地方,這條通往郊區的道路,是車太勇兄弟設置在郊外的一座水泥攪拌場。
幾輛車行駛進了廠房裡,立刻有車太勇的手下下車將廠房的鐵皮門放了下來。
李穎婉一家三口被帶下了車,然後踉踉蹌蹌走了幾步後,就被推倒在了地上。
女主人死死的將一對兒女抱在懷裡,並死死的攔住欲沖上去拼命的兒子。同時她還大聲的對著河正宰哀求著什麼。
河正宰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從車裡走下來的時候,在解自己的皮帶,等他走到一家三口面前的時候,河正宰居高臨下看著這個正在對自己痛哭哀求的女人。
他忽然舉起皮帶來高高揚起,然後狠狠的抽了過去。
女主人背過身去,用自己的後背為兒女擋下了這一皮帶。
「河正宰,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難道你這人的就是心腸都已經徹底爛透了壞透了嗎!!」女人彷彿此刻已經知道無法幸免,忽然鼓起勇氣大聲的痛斥起來。
少年低吼一聲,一躍而起,用力抱住了河正宰的腰部試圖掀翻他,但河正宰被推的踉蹌後退幾步後很快被手下扶好,隨後少年的雙臂被撕開,拳打腳踢在地上滾做一團。
李穎婉,少女此刻整個腦子都是一片空白。
十六歲的少女已經徹徹底底的嚇傻了。
她甚至連哭都忘記了,滿臉淚水,一雙眸子裡滿是恐懼,張著嘴巴看著眼前一切入噩夢般的場景,她甚至連叫都叫不出來……
如果這是噩夢的話……求求你,求求你快讓它醒來吧!!!
某一個瞬間,少女的腦海裡彷彿閃過了今晚看到的那個奇怪的少年。
彷彿那個人,對自己做出奇怪舉動的時候,他說過一句什麼話來著……
他說要為自己……驅散噩夢?
……
轟!!!!!
廠房的大門轟然被撞爛!
一輛白色的現代轎車如瘋牛一樣沖進了廠房裡,然後一頭撞在了車太勇一個手下的轎車車尾!
一時間,廠房裡的人都驚呆了,連正在對著李穎婉哥哥拳打腳踢的幾人也都下意識的停住了動手看去。
唯獨李穎婉看著沖進來的那輛轎車,忽然眼神變得很奇怪。
那是……自己家的車呀!
咳咳咳咳!
陳諾打開車門從裡面鑽出來的時候,用力咳嗽了一陣,右手在面前拼命揮舞試圖驅散揚起的灰塵,同時他的眼神越過人群準確的落在了李穎婉一家三口的身上。
「咳咳……我說,你們家的這輛車有點問題,離合器有點松,加速的時候頓挫感太明顯了。方向盤也有點飄,可能需要重新調一下才行啊。」
陳諾說完這些,眼神落在了李穎婉的臉上,他的臉上露出笑容:「嗨!又見面了,小螢火蟲。」
李穎婉的表情呆滯,但忽然眼睛裡閃過一絲期盼!
「呀!你是誰啊!」車京勛惡狠狠的大吼。
車太勇卻狠狠的推了一把自己的弟弟,這個黑道老大還是頗有幾分果斷的,他沒有猶豫也沒有浪費時間去廢話,直接大聲吼道:「上,幹掉他!」
一個距離陳諾最近的手下,舉起手裡的鐵棍就大吼著沖上去,鐵棍掃過,陳諾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一下,他擰身側部,身子堪堪從鐵棍的鋒芒旁閃過,然後他的左手抬起,指尖撮如鶴嘴,閃電般的在那個人的脖子上點了一下。
噗通!
那人直接躺在了地上,棍子早已經扔了,雙手死死的扼住自己的喉嚨,身體扭動。
他的喉結碎了!
短暫的沉默,車太勇滿臉殺氣:「楞著幹什麼,一起上,弄死他!!」
十幾個漢子虎吼著撲了上去!
短暫的十幾秒後,地上躺下了一半!
而眼前這個少年毫髮無損,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站在手下們身後的車太勇。
車太勇感覺到口乾舌燥,而河正宰則在緩緩的後退。
「京勛!弄死他。」車太勇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車京勛是車太勇最後的底牌……他也是車太勇身邊所有人裡,身手最好,最能打的一個!
車太勇能在短短數年內起家,風雲崛起,其中有相當一部分功勞,是來自於身邊這個身手恐怖,敢打敢拼的弟弟。
車京勛在服役的時候可以南高麗一線部隊裡的精銳戰士,是曾經在邊境線上駐守過的南高麗最精銳的幾支部隊之一。
車京勛此刻雖然心中暗暗震撼,但是卻並沒有絲毫畏懼,他盯著面前這個少年,緩緩的彎腰,把自己的皮靴的鞋帶系緊,然後從褲子的綁腿上,抽出一把戰刀,隨手在手裡抖了一個刀花,雙手架著標準的戰術動作,緩緩的滑步逼近陳諾。
陳諾皺眉看著眼前的車京勛,嘆了口氣。
「我提醒你一下啊,你是這個世界上第二個對我亮刀的人。你知道上一個對我亮刀子的人是什麼下場嗎?」
車京勛不答,他的步伐飛快,戰術滑步踩的如毒蛇一半狡猾,雙手高架,刀鋒雪亮,同時含胸聳肩……
哪怕是在最嚴格的部隊裡,他一套格鬥的戰術動作都是無可挑剔的!
刀鋒劃過!
陳諾閃開!
車京勛一個掃踢,陳諾退開!身邊的車門被直接一腳踢的凹了進去!
車京勛打的虎虎生風,步步緊逼,陳諾左右躲閃……
「……好吧。」
陳諾連續後退了幾步後,忽然笑了笑,然後,瞬間,他不再後退了!
少年看似單薄的身子忽然閃電般的往前一送,就在車京勛的刀鋒劃來的時候,他的身子已經矮了下去!
他的動作不僅僅是快,而是有一種奇怪的節奏被扭曲的感覺!彷彿他的動作節奏和車京勛完全不在一個時間線上!
那種扭曲錯位的感覺,格外詭異!
車京勛一刀落空,陳諾已經側身貼在了他的雙臂之前,一手成掌架開了車京勛擋在面前的左拳,陳諾的右手已經飛速的從車京勛的脖子上劃過。
一步,兩人身子交錯而過。
車京勛的喉嚨上出現一道血線,然後鮮血狂噴而出,跪在了地上。
陳諾的指尖,一把美工刀片的鋒芒閃了一下,然後消失在了他的指間。
陳諾回頭看了一眼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車京勛。
「花裡胡哨。」
呼!
一個雙肩包呼嘯而過,看勢不妙已經掉頭逃跑的河正宰,後腦被雙肩包砸用後,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而雙肩包掉在地上,拉煉已經散開,裡面掉出了一堆東西。
藍白相間的醜陋校服,圓珠筆等一些文具。
而最讓車太勇瞪大了眼睛的,包裡還有他媽的四五塊板磚!!
「看什麼看,這當然是準備來砸你的啊。」
陳諾瞪眼。
車太勇看著身邊已經倒下大半的手下,看著已經斷氣的弟弟……
他忽然瘋狂的一把從地上扯起李穎婉來,手裡已經亮出了匕首,刀尖就戳在李穎婉的脖子上,已經刺破了肌膚,戳出了血!
「我不管你是誰!你看上去很關心這個小女孩是吧!!那就放我走!!」車太勇瘋狂的大吼。
陳諾皺眉,他看著被車太勇夾在骼膊下的李穎婉,小女孩臉上全是淚水。
「喂,丫頭,你很怕是不是?」陳諾抓了抓頭髮,忽然笑了一下,他盯著李穎婉的眼睛,低聲道說了兩個字。
「別怕。」
這句話彷彿帶著魔力一樣,李穎婉原本顫抖的身子,一點一點的安靜了下來,她雖然還抽鼻子,但眼淚已經停了下來。
女孩用一種特殊的目光看著眼前的這個看上去彷彿和自己同齡的少年。
陳諾看著車太勇:「本來不想用這一招的……還沒有練回來,不過……先用你試試手吧。」
看著車太勇手裡的匕首,陳諾忽然舉起自己的右手。
然後,他輕輕的打了個響指。
啪!
陳諾的臉色彷彿稍微白了三分,他深深吸了口氣,冷冷看著車太勇。
說著,他冷笑著,一步步就這麼走向了車太勇!
車太勇的臉色漲紅!他的全身都在顫抖,手臂上的肌肉扭曲,指尖微顫……但是無論他如何努力,手裡的匕首,在往下刺出哪怕一毫米,都做不到!
陳諾緩緩走了五步,走到了車太勇的面前,他平視著車太勇的眼睛。
「你是今晚第三個對我亮刀的人。」說著,陳諾劈手就把匕首從車太勇的手裡抽了出來,在手裡飛快掉了個頭後直接扎進了車太勇的心臟裡!
陳諾伸手在車太勇的額頭上推了一把,他往後仰倒。
看著面前的少女,陳諾吐了口氣,然後伸手摸了摸李穎婉的臉。
「怕不怕?」
「……」
「別怕,我說過,我會為你驅散噩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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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穎婉暈倒在了陳諾的懷裡。
然後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就躺在自家客廳的沙發上。少女醒來後第一個反應是飛快的坐直了身子四處觀望。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沙發,熟悉的燈光……
身上一件蓋著的衣服滑落在地上。是一件藍白相間的,肥大而樣式奇怪的運動外套——最古怪的是,上面還破了一個大窟窿,彷彿是被人用剪刀剪去了一塊。
「醒了?」
陳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李穎婉霍然回頭,就看見那個少年站在身後,身子懶洋洋的依靠著牆,他一手捧著碗,另外一隻手裡捏了雙筷子。
陳諾飛快的把碗裡的雞湯喝完,放下碗筷,指著李穎婉身上的校服:「這件衣服可以還我了吧?你昏迷的時候怕你冷給你蓋上,結果你捏的死死的,又怕弄醒你,只好先放在你身上了。」
說著,陳諾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校服,少女的小臉立刻縮成一團,可憐兮兮的看著陳諾。
她的雙手死死捏著衣角。
陳諾無奈苦笑:「喂,小丫頭,這衣服是我的啊。」
李穎婉低頭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件衣服,臉一紅,終於鬆開了手。
陳諾抽回了衣服,隨手窩成一團,提起放在角落裡的雙肩包,塞了進去。
「鍋裡的雞湯我熱了一下,還挺好喝的。你哥哥受了點傷,你母親已經給他上過藥了。」陳諾坐在李穎婉的面前,看著女孩有些無措和茫然的眼神,他深深吸了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更加溫和一些:「你沒醒來之前,我和你母親已經交代了一些事情。嗯……具體的,她自然會告訴你的。我的建議是你們不要報警,反正麻煩也已經被我徹底抹去了。」
陳諾看著眼前這張熟悉卻又略顯稚嫩的臉龐,很自然的伸出手,似乎想觸摸少女的臉龐,可是手伸了一半,訕訕的停頓住了。
李穎婉的眸子裡卻忽然流露出了奇怪的目光,少女用一種笨拙的姿態,身子努力往前夠了夠……她主動把臉龐貼在了陳諾的手掌上。
陳諾一楞。
「你……為什麼說話這麼老氣橫秋的。你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才對。」李穎婉小心翼翼的說道。
陳諾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你今晚是不是很害怕?那樣的場面……嗯,可是我時間不多,沒辦法處理的更好了,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我也不想讓你目睹這些。」
「……不怕。」李穎婉沉默了會兒後,從嘴巴裡蹦出了這麼一句:「你讓我別怕,我便,我便不怕!」
少女凝視著陳諾,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嗎?今晚,今晚又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你說你是從天上來的?」
「哈哈哈哈哈哈。」陳諾搖頭,他溫柔的摸了摸女孩的頭髮:「小孩子家家的別問那麼多了,具體的事情你母親會告訴你的。啊對了,你母親受了點刺激,我用了點辦法,她現在正在睡覺,大約要過一個小時後才會醒來。至於你哥哥……他脾氣太暴躁了,我把他捆起來了。」
說到這裡,陳諾忽然板起臉來,手指也從女孩的秀髮滑落到了她的耳朵上,輕輕捏住她的耳朵,訓斥道:「以後要記得好好學習知道不知道!還有,不許學大人說粗口!記住了沒有?啊對了!更不許學人紋身!小小年紀就紋身,醜死了!不許學抽煙,不許學喝酒……喂!我說的這些話你記住了沒有?」
李穎婉輕輕點頭,輕輕說:「嗯,不說粗話,不紋身,不喝酒不抽煙……我會做到的!你說的,我一定都會去做到!」頓了頓,她的語氣裡有一絲哀求:「你能不能,至少告訴我,你的名字?」
巴掌在李穎婉的額頭上虛拍了一下:「小孩子家家問那麼多做什麼。」
說著,陳諾站了起來。
李穎婉立刻很緊張的跳了起來:「你,你要走了嗎?」
「是啊!不然難道留在這裡過年啊?」陳諾笑了笑,他走到了客廳後的廚房裡,然後,拉著一個最大號的行李箱走了出來。
來到了李穎婉面前,李穎婉仰著頭看著陳諾,眼眶發紅:「你……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人類?你,你不會是天使吧?」
「TUI!」陳諾一臉不屑:「天使?我又不信上帝,我信關二哥的!」
就在這個時候,地上的那個最大號的行李箱彷彿動了動,陳諾毫不猶豫一腳一腳踢了上去,喝道:「動什麼動!再動我給你板磚!」
李穎婉嚇到了:「這,這是??」
「河正宰啊。」陳諾似乎有些無奈:「他對我還有一點點用處。」
說著,陳諾邁腿要走,然後低頭一看,就看見李穎婉的一隻小手緊緊捏著自己的衣角。
陳諾想了想,很認真的看著李穎婉:「我真的要走了,你明白麼?」
「我還會再見到你嗎?」
陳諾看著少女眼神裡毫不掩飾的依戀,他柔聲道:「你喜歡螢火蟲嗎?」
「……喜歡,夏天的時候哥哥帶我去抓過。」
「以後別抓了。」
少女還想說什麼,卻感覺到對方的手輕輕的摸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後……她眼前越來越模糊……
重新醒來的時候,李穎婉看著空蕩蕩的客廳,眼神黯然。
不過下一秒,她忽然跳了起來,飛奔著在房間裡到處搜索,找到了一紙和筆!
少女的表情異常認真,她在上面飛快的寫下了一行行字。
不可以說粗口。
不可以去紋身。
不可以學抽煙。
不可以學喝酒。
寫到這裡,少女皺眉想了想,然後啊的一聲,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繼續在紙上寫下了一句話:……信關二哥。
可是……關二哥又是誰?
就在這個時候,李穎婉的眼睛忽然一亮!
她趴在桌子上奮筆疾書,畫上幾筆,側頭想一下,然後再畫上幾筆。
片刻之後,那張紙的下半部分,已經被她歪歪扭扭的畫出了一個如字符一樣的圖案!!
這是李穎婉,憑藉記憶畫出來的!
這個圖案,是她上一次醒來,仔細觀察了那件藍白相間的運動衫,注意到上面的一串字符!
雖然讀不懂,但是李穎婉卻憑藉記憶,强行記住了那幾個字符的樣子!
此刻,少女面前的這張白紙上,上半部分是書寫工工整整的一連串:不可以……
而下半部分,那串被她强行記憶和複製出來的字符,赫然是……
江寧第八中學!
嗯?雖然看不懂,但,這好像是華文!
啊!!我記得哥哥的房間裡,是有華文字典的!!
啊!哥哥!
那個人說,他把哥哥捆起來了!!
河正宰被從箱子裡放出來的時候,整個人是扭曲的。
很正常,哪怕河正宰身材並不高大,算是體型瘦小。哪怕那個旅行箱是最大號的。為了將他塞進旅行箱裡,陳諾毫不猶豫的掰斷藍來他的一條骼膊!
河正宰疼暈了至少兩次。
被放出來的時候,他滾在地上,抬起頭後,就陷入了絕望之中。
他認了出來,這是自己的一處住所!
在漢城的一處不為人知的住所。
「你到底是什麼人!」河正宰咬牙嘶聲問道。
陳諾不回答,他直接抓住河正宰的腳,就這麼拖著他在地上走,從客廳拖到了裡面的臥室。
他把床頭櫃從原來的位置挪開,露出了裡面的一個保險箱。
「做個交易,你打開它。」
「你會放過我?」
「我可以讓你死的有點尊嚴。」
「尊,尊嚴?」
「對,你可以從你的衣櫃裡挑一件你覺得最體面的衣服換上,然後再死。」陳諾的語氣很誠懇:「是不是很有尊嚴?」
「……」河正宰忽然跪在地上試圖去抱陳諾的大腿:「你放過我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了!!你放過我吧!!!!我可以給你錢,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我把全部都給你!你別殺我,我不想死!!」
陳諾不說話,指著保險箱。他雖然臉上帶著笑,但是眼神冰冷!
回想起這個少年殘忍的殺戮手段,還有之前冷靜的掰斷自己骼膊的舉動……河正宰實在無法提起哪怕一絲一毫抗拒的勇氣。
他打開了保險箱。
「裡面有一個賬本,那個裡面記錄了……」
河正宰說到一半,卻發現這個少年對什麼所謂的賬本絲毫不感興趣。
陳諾拿出了一個塑料袋,把保險箱裡留著的一些美元鈔票,還有幾塊金條塞進去,然後裝進了背包。
賬本?那種東西陳諾可沒有半點興趣。
他只是順道來恰點爛錢而已。
嗯,大概有五萬美元,還有幾根金條。
沒辦法,重生者也要恰飯的嘛。
陳諾收好了錢,然後仔細的看了看周圍……他全部的過程裡很小心的戴了手套,不會留下指紋。
那麼,接下來可以弄死這個傢伙了。
陳諾正在思索著,忽然眼角餘光看到了掛在牆壁上的一個相框。
相框裡,河正宰站在一條白色的豪華游艇旁,一臉炫耀加囂張的表情。
陳諾笑了,他一把抓起河正宰,指著照片:「這條船是你的?」
「……是。」
「它有多快?」
「……最大航速30節。」
陳諾飛快的計算了一下,笑得很愉快:「那麼,加一個交易條款吧,我要這條船。」
「……」河正宰忽然鼓起勇氣:「那你必須放過我!!用它,用它交換我得命!你不能殺我。」
「好。成交,我放過你。」陳諾回答得很痛快:「船在哪裡?」
河正宰死了。
陳諾給他灌了整整兩瓶威士忌,然後一腳把他踹進了海裡。
至於一個喝醉的人能不能游回岸上……嗯,考慮到此時此刻游艇距離海岸線至少有十公里,陳諾很樂觀的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
何況……那個傢伙的腳踝上,陳諾用了一根不銹鋼鏈子,綁上了從游艇上拆下來的鋼化玻璃茶几。
陳諾掂量過了,大概茶几有四十斤沉。
嗯,一腳一個。
至於答應過不殺他……
哦,他反悔了。
怎樣?
順便說一下,茶几上還有一根鐵煉,綁著另外一個人的腳。
另外一個人,名字叫韓政元。
是李穎婉父親生前的一個好朋友。也就是上輩子,李穎婉逃出後走投無路去投靠他,然後被他謀害出賣的那個傢伙。
很簡單,出海之前開車去他家繞了一下,很近,一腳油門的事兒。
坐在駕駛艙,陳諾打開了航海儀錶,確認了航海圖和方向後……游艇緩緩的加速。
清晨的陽光下,游艇裡傳來少年愉快的歌聲。
WOW……
WOW……
WOW……
WOW……
他一邊哼著歌,一邊設定好了巡航後。
陳諾終於癱坐在了椅子上。
幾分鐘後,他開始流鼻血!
「果然,絕招不能隨便亂練啊。」陳諾毫不在意的一把擦掉鼻子上的血,仰頭看著湛藍的天空,笑了會兒,然後對著天空竪了一根中指!
WOW……
WOW……
WOW……
WOW……
不會吧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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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昂此刻面臨著自己打工生涯最大的危機。
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喉。
左瞞右瞞,左支右撐,苦心篤志糊弄了四天,終於紙還是包不住火了。
就在一個小時前,領隊的老師終於發現了異常情況。
和這次交流的育才學校的一次最後的集體聯誼活動,按照規矩是必須全部到場的,而江寧八中這裡的座位卻始終空了一個。
開始的時候,劉打工人還試圖遮掩,但領隊老師又過問了幾次後,發現劉打工人神色越來越不對,深究之下,終於事發!
一個學生人沒了!!
然後就是一場雞飛狗跳。
此刻劉打工人面對的是交流團的學生領隊吳老師,學校教務處的一名資深教師。
不過帶給劉打工人壓力最大的,則是交流團的團長,學校的校長助理。
這位校長助理姓方,就如同這個年代的大部分領導一樣,大背頭,夾克衫,說話中氣十足,頗有氣勢。而且,在體制內的行政體系裡,校長助理其實就約等於是副校長的意思。這位姓方的校長助理,平時裡在學校中大家遇到他,大家都是會尊稱一聲方校長的——這是規矩。
這位方校長年富力强,是教育局裡派來到學校掛職的,大約學校公轉民的改制後就會離開——也算是鍍金完成,經歷了一場成功的改制,撈到一個不錯的政績。
但前提是……別出意外。
所以,可想而知,此時此刻,這位方校長的如何的勃然大怒!
他瞪著面前的劉打工人,那眼神就差要吃人了。
一個交流學生團,若是走丟了一個學生,那麼最大的責任人是誰?是這個劉打工人?當然不是,他只是教育集團資方派來的一個打工仔。
無論如何,方校長是交流團名義上的團長,若是出了什麼事故,他就是第一責任人。
真的出了岔子,那麼什麼掛職鍍金,什麼撈取資歷政績,統統都會變成鏡花水月,而且隨之而來的,還有嚴厲的懲處和各方的壓力……
方校長幾乎是徹底失態的痛駡了劉打工人十幾分鐘,然後大聲咆哮的讓所有的交流團老師統統出去找人。
怎麼找,上哪兒找,自然先不管的,總之先把人轟上大街去找去!!
劉打工人還是沒有敢說實話。
他哪裡敢說,其實陳諾同學已經脫團四天了……如果他敢這麼說,那責任就大了!萬一出了什麼嚴重的後果,等於是承認了,他包庇甚至是隱瞞了陳諾失蹤這麼大的事情整整四天!
他當然不敢這麼說,所以直到前會兒事發,他在被質問的時候,倉皇之下,還在强撐著說,陳諾只是今天溜號跑出去玩了。
領隊老師開始也只是有點生氣,認為劉打工人管理不嚴,讓他趕緊把人叫回來……
但兩個小時後,陳諾依然沒有回來,領隊老師才有點害怕了,直接匯報了方校長。
「他……他也許是去附近的網吧打遊戲去了吧,你們知道,這個年紀的小男孩都很貪玩的。」劉打工人汗如雨下,試圖用無力的話語來淡化這件事情——也許他說這些話,只是為了安慰自己。
可很快派出去找的老師和同學都回來了。
附近的街道,遊戲廳,網吧,都找過了,在育才學校老師的陪同下,幾乎把學校附近學生可能滯留的娛樂場所都找了個遍。
「報警吧!」
開口說話的是孫校花。
孫校花已經覺得事情非常不對了。她回想自己其實已經三四天沒見到陳諾了,越想越覺得事情離奇,而且這個劉打工人的反應太過奇怪。
她忍不住開口建議道:「老師!一個同學就這麼丟了,我們既然找不到,那就趕緊報警啊!」
領隊老師內心是贊同這個提議的……因為她也不想承擔責任。
但這會兒,糾結猶豫的反而是方校長了。
報警……那事情真的可能就鬧大了!而且報警之後哪怕人找了回來,管理不力,學生意外走丟,這個帽子,也就著著實實的扣在了自己的頭上。
在自己掛職即將結束沒多少日子的時候,弄出這麼一檔子是,對自己的掛職來說,可是嚴重減分的。
方校長患得患失,心中還抱有幾分指望,希望能把這件事情捂下去……最好是不聲不響把人找回來,別出任何事情,自己再狠狠的懲罰一通……然後就把這個事情的影響壓縮在交流團內部就好了。
孫校花畢竟年紀小,哪裡懂這些彎彎繞繞,眼看大家都看方校長卻就是不吭聲,忍不住焦急道:「老師!陳諾丟了,你們還猶豫什麼!趕緊報警啊!!萬一他出了什麼事情可怎麼好!」
方校長呼吸急促,眼睛裡寫滿了焦慮,他咬牙看了看其他的老師,忽然心中一虛,有些心虛的略略側過頭去,低聲道:「還是再找找!再找找!嗯……沒準,沒準有什麼地方沒找到,再找找就找到了……」
一聽這話,學生們自然是不懂,但是老師們都是成年人,有反應快的,就猜出了方校長這下是坐蠟了。
可這更是冒險。
找得到還好,萬一再找也找不到……耽誤了時間,最後如果導致了什麼嚴重後果的話……
沒人說話了。
這會兒堅持報警,那就是等於把方校長陷入危境,可如果不報警,真出了什麼岔子……雖然主要責任人是方校長和劉打工人,但老師們畢竟還是多少有些良心的。
有正義感强些的,骨子裡就對方校長此刻捂蓋子的行為生出了厭惡。
「也許……陳諾同學在本地有什麼親戚?他會不會是偷偷跑出去……」方校長喃喃自語著,忽然眼睛一亮:「對啊!有這種可能!劉昂,你和他一直住在一起,他有沒有提起過,他在本地有什麼親朋好友之類的?」
「……我不太清楚……」劉打工人面色土色。
「……」方向張狠狠剜了劉打工人一眼:「他的行李呢?」
「都,都在房間裡吧。」
「去找找!沒準行李箱裡有什麼聯繫地址或者通訊錄之類的東西!」
雖然希望渺茫,但方校長說的也未嘗不是一種可能。
方校長帶著衆人上樓一路跑到了劉打工人和陳諾的房間。
劉打工人拿出房卡開門,門才推開,就忽然聽見洗手間裡傳來一陣叮零噹啷的聲音。
洗手間門被推開,陳諾一手毛巾擦著頭髮,穿著一個四角短褲就走了出來。
頭髮和身上都濕漉漉的,一副剛洗過澡的模樣。
「咦?」少年看著門口擁擠著的多位老師,臉上恰到好處的露出了驚奇和緊張的表情,然後驚呼一聲,轉身就要跑回洗手間裡。
可方校長已經健步如飛一把竄了上去,劈手就拉住了陳諾了隔骼膊!
「站住!陳諾?!你就是陳諾同學吧!!」說著,方校長扭頭看其他老師,尤其是盯著劉打工人:「這就是陳諾吧?」
劉打工人感受到了方校長餓狼般的眼神,彷彿此刻如果自己說出的答案是否定的話,這位方校長能直接當場撕了自己。
「是是是,他就是陳諾。」
一瞬間,方校長回魂了。
他的臉上的表情,從驚恐,到緊張,再到驚喜,再到一種劫後餘生般的感動……
差點沒落下眼淚來。
然後……就是狂怒了!
「陳諾同學!你搞什麼狗屁名堂!!!」
方校長一聲怒吼。
噗通一聲,劉打工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還魂了。
要說此刻路劉工人的心情,那是複雜的:他即可想抱著陳諾的大腿大哭三聲,同時也想一刀砍死這個混蛋!
「陳諾!!!你跑到哪兒去了!!!!」
劉打工人一聲咆哮,沖上去一把抓住了陳諾的肩膀。他用力過猛,甚至把方校長都擠到了一旁。
「呃……」陳諾看了看劉打工人,又看了看門口的諸位老師,再看看方校長,最後還看到了站在老師們身後的學生裡,孫校花正如釋重負的看著自己。
「那個,我出去網吧打了會兒遊戲……」
「混帳!!」方校長大聲呵斥起來:「無組織!無紀律!簡直胡鬧!!你還有沒有一點組織性紀律性!!」
方校長鬆了口氣之餘,開始發泄怒火了。
陳諾立刻站直了身子,垂頭擺出一副乖乖聽訓的姿態,但眼角餘光偷偷瞄向孫校花。
嗯,小姑娘也在咬牙切齒的瞪自己,還輕輕的哼了一聲。
不過校花同學的眼神裡,更多的則是虛驚一場的釋然。
•
方校長大約是真被嚇到了,發泄一般的痛駡了陳諾好久。
什麼處分啊檢查之類的……無非就是這些威嚇的話。陳諾一概笑納就好了。
一場風波終於消彌,大家散去後,劉打工人依然幽怨的看著陳諾。
「老子這次可被你給坑死了!」劉打工人咬牙切齒。
他是免不了吃點掛落了。
為了安撫這個傢伙,陳諾當著他的面拿出了手機,刪掉了之前的那段錄音。
「老劉啊。以後和平共處如何?我這人,你放心,言而有信的!」
•
晚上,陳諾敲開了孫校花的房門。開門的是一個臉蛋如滿月般的女孩,警惕的看著門外的陳諾。
「咦?陳諾?你幹嘛?」
「孫可可呢?」
「她洗澡……你找她?」胖妞同學眼睛裡立刻燃燒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陳諾勾頭看了看胖妞身後的室內,隱約聽見裡面傳來嘩嘩的水聲。
「你告訴她,我在樓頂天臺等她。」
說完,陳諾轉身走了。
孫校花來到天臺的時候,身上裹了件羽絨大衣,頭頂還戴個帽子,一張小臉紅撲撲的,也知道是害羞,還是剛洗澡的時候水汽蒸的。
推開天臺的門,孫校花看見了少年的背影。
就在她遲疑害羞,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時候……
陳諾回頭沖她笑了笑,嘴角一勾:「你看,下雪了。」
夜空之中,零零散散的雪花飄落下來。
孫可可走到了陳諾的身邊,學著他一起抬起手來去接雪花,接了會兒,就覺得這個動作有些傻……金陵又不是看不到雪。
一聲輕響,陳諾遞過來一罐打開的可樂,還有一桶薯片。
孫校花猶豫了一下:「……吃會胖的。」
少年那個討厭的眼神飄了過來,這一次孫校花確定了,他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以下的部位。
「胖點好,胖點好。」
很想一腳踢過去,但女孩不知道為什麼忍住了,紅著臉,很秀氣的翹起兩根手指,捏起一片薯片來,咬了一口。
好脆。
又小小喝了口可樂。
……好甜。
「你知道麼,我今天心情特別好。」陳諾眯著眼睛笑著。
「嗯,為什麼呢?」
「可能是,做了一直以來都很想做的事情吧。」陳諾抬頭看著天空中的落雪,輕輕一嘆。
孫校花忽然心跳開始加速。
少女扭頭,看著身邊的陳諾,看著他的側臉。
「以前我總聽人說,人生嘛,總是充滿了遺憾的,這才是人生,美好而複雜。」少年低聲說著,忽然變了一個語氣,他後面的話忽然變得肆意起來,舉起雙手張開,沖著天空,大聲喝道:「我去他媽的遺憾吧!!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卻,忽然而已。」
他的笑聲越發的肆無忌憚:「人生如白馬……我做我自己的執鞭人!」
身邊的少女略略有些發痴的看著陳諾。
孫校花只覺得,自己雖然聽不太懂陳諾的話中意思,但是……這一刻……
他好帥呀!
孫校花的少女心漸漸融化。
可下一刻,這個好帥的少年也扭過頭來,眯著眼睛微笑看著孫校花,有點鬼鬼祟祟的樣子。
「可可,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麼?」
「嗯……你說。」少女有些意亂情迷的樣子,呼吸都有些喘不上氣了。
心跳一百八,有沒有!
他……他,他不會是想對我提什麼過分的要求吧?
最多,最多可以讓他拉拉手,親我絕對不可以的!
啊……如果非要親的話,嗯……那臉上勉强是可以接受的,可是嘴上絕對不可以啊……
「那個……你會寫檢查嗎?你幫我寫一份吧。」
好吧……這個狗東西突然又不帥了!!
•
「……我辜負了學校和老師對我的教導和信任!我深深的體會到,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也給這次集體活動帶來了非常不光彩的影響!在這裡,請允許我做深刻的檢討!今後的學習和生活過程中,我一定會洗心革面……」
嗯,字寫的有點潦草,陳諾讀的很費力。
校花同學長的那麼好看,這一筆字嘛……
陳諾站在會議室最前面,當著交流團全體師生的面,一板一眼的讀著。
然後交流團團長方校長又講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這事情就算是過去了。
不然還能怎麼辦?總不能開除他,或者判個無期徒刑吧?
當時是原諒他啦……
坐在台下的某個少女也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
這場大雪從北方下到了南邊,一場冷空氣寒流席捲了大半個華夏國。
交流團回到金陵的時候,金陵城已經是大雪紛飛。
第二天早上上學,不少學生已經穿上了厚厚的冬裝在操場上打雪仗,上午第一節課是班主任兼政治老師的課。
陳諾坐在教室裡,有些百般聊賴的感覺,乾脆就趴在課桌上打盹。
隨著上課鈴,老師走進了教室。趴著的陳諾,就感覺到四周忽然安靜了下來。不少學生甚至在倒吸涼氣!
「同學們,我宣布一下……」
咦?聲音很耳熟呀。
陳諾抬起頭來,就看見孫主任的那張四方大餅臉出現在教室講臺後。
臥槽!
「……你們的班主任吳老師昨晚因為下雪出門摔傷了腿,所以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你們的政治課由我來代課,也代任你們的班主任。」老孫在學生中的威望還是很高的,班裡的學生們聽了大氣都不敢出。
啪!
老孫把一疊卷子放在了講臺上,緩緩道:「現在開始一場隨堂測試,我要先掌握一下你們的學習進度,課代表上來,把卷子發下去,兩節課考試,大家都好好寫——考不及格的,放學留下來在操場上掃雪!」
一片哀嚎。
嗯?陳諾察覺,怎麼感覺老孫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有點針對自己啊。
放學留下在操場上掃雪……老孫在說著句話的時候,眼睛為啥盯著自己看?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十三章【老孫】
在老孫代任班主任後,陳諾一連掃了三天的雪。
第一天是隨堂測驗不及格——他能及格才見鬼了。
第二天是陳諾及格了,他抄了旁邊同學的答案。但是他還是大意了。
老孫以作業沒交的名義,讓陳諾再次加入了義務掃雪隊。
第三天,陳諾早上就到學校把作業抄好了……
「今天不考試了不查作業,我們抽查一下時政題。」老孫站在講臺前慢條斯理的說道。
台下學生們長吁口氣。
「十五大的召開時間是?」老孫一指班長。
班長起身:「1997年9月12日至9月18日。」
老孫點頭:「參會代表人數多少?」一指學習委員。
學習委員起身:「正式代表加特邀代表共2074人。」
老孫指著陳諾,陳諾起立。
老孫面無表情問道:「這些代表的名字?」
陳諾:「…………」
你這是故意為難我胖虎?
•
放學的時候,陳諾扛著掃帚在操場上百無聊賴的東邊掃一下,西邊劃拉一下。
他已經明白了,老孫就是故意整自己。
不止他明白了,全班同學都明白了。
不止全班同學明白,全年級同學恐怕都明白了。
偶爾有三三兩兩的同學放學走過操場,看著掃雪的陳諾,指指點點,嘻嘻哈哈。
「臥槽,這就是泡教導主任女兒的好漢?」
「真的猛士啊!」
害,何至於此啊。
好吧,其實真的是自找的。
第一天掃雪估計老孫只是想給陳諾一個下馬威。
但誰知道,當天放學陳諾掃雪的時候,恰逢校花同學蹦蹦跳跳的跑過來,不但給陳諾送一瓶用保溫杯裝的熱水,還找來了一個掃帚,陪他一起掃了起來。
當時站在二樓年紀教研室窗戶旁看著的老孫,就差點心梗!
所以準確來說,第二天第三天的掃雪,陳諾真的一點都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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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
老孫邁著方步走進教室。
上課起立老師好。
學生們才坐下,陳諾立刻打起十足的精神!
他倒要看看老孫今天還能玩出什麼麼蛾子。
這三天來,他為了和老孫別苗頭,他花了一個晚上把這個學期的政治書的知識要點都背了一遍,又花了一個晚上把時政100題也都熟讀背誦了。
嗯,今天的作業也交了!
你要再敢讓我回答兩千多個代表的名字這種問題,我就……
才想到這裡,老孫已經開口了。
「陳諾同學,今天放學你留下來掃雪。」
納尼??
沒有考試?
沒有問答?
沒有檢查作業?
老孫你不按規矩出牌啊!!
不講武德!!!
「憑什麼?」陳諾瞪眼。
老孫慢慢吞吞拿起自己的保溫杯,打開,吹了吹氣,慢慢悠悠喝了一小口,才道:「你不是這個學期交了入團申請嘛,多為集體勞動,培養你的集體榮譽感和責任感。」
陳諾看著老孫。
我原來以為自己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啊!
瞬間,陳諾做出了一個決定!
今晚校花給老孫送晚飯的時候攔住她,把他兩個雞腿都吃光!
不,老孫你這個月都沒有雞腿吃了!
•
放學後,第四次扛著掃帚走向操場的陳諾,忽然被人叫住了。
班長匆匆忙忙跑了過來:「陳諾,孫老師讓你去一下辦公室,現在!」
「嗯?」陳諾一挑眉:「怎麼,不讓我掃操場了?」
班長搖頭:「我不知道。」
不過他走開前,也嘻嘻笑著拍了一下陳諾的肩膀,對他悄悄竪了下大拇指:「你真牛!」
陳諾掃帚,雙手插著褲兜慢慢悠悠走向年級教研室,拉開門,掀開厚厚的棉布門簾,裡面暖爐的熱氣撲面而來。
老孫坐在辦公桌前,看見陳諾走進來,面色有些複雜……嗯,這老傢伙的眼神好像有點內疚和不好意思?
坐在辦公室沙發上的一個人站了起來,走向陳諾。
陳諾皺眉。
這人穿著一身警服。
「你就是陳諾同學吧。」
「我就是。」陳諾穩穩的回答,然後眼神看向老孫。
老孫嘆了口氣,語氣很沉穩:「陳諾,這是龍潭監獄的張教導。」
隨著老孫的話,這位張教導掏出了自己的證件在陳諾面前展示了一下。
「有什麼事情嗎?」陳諾的神態很沉穩,絲毫沒有波動。
「是這樣的,你的母親歐秀華正在我們監獄接受改造,她去年因為表現良好,申請的親人探視已經得到批准,獄方也通知到了家屬,也就是你,根據我們的記錄,當時電話通知的時候,是你本人接的電話。」
陳諾點了點頭,他當然不記得這個事情,顯然是發生在自己重生之前了。
張教導的語氣柔和了一些,緩緩道:「但是探視申請已經批下來半年了,你並沒有去監獄探望。歐秀華委託我們,來找你談談,嗯,我這麼說吧,我對於你們家庭裡的關係情況不太瞭解,但就監獄裡做思想工作的經驗來說,家屬的探視,是有利於犯人思想改造的。」
頓了頓,張教導看著陳諾,低聲道:「你母親的情緒最近很不好。孩子,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她麼?她很想你。」
旁邊的老孫神色有些感慨。
他過來拍了拍張教導的肩膀:「張教導,他是我的學生,我來和他談吧。要不,你先回去?」
說著,老孫做了一個舉動,讓陳諾忽然感覺到了一絲意外。
老孫用自己的身子攔在了陳諾和張教導的中間,他看著張教導,聲音不大,但語氣卻很篤定:「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很多事情,你不要再說了,免得孩子會有思想壓力……我是他的老師,我來和他慢慢說!張教導,你先回去吧,有什麼情況,我和你電話聯繫!」
張教導略一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吐了口氣,和老孫握手後離開了。
陳諾保持沉默,其實……他是有點茫然的,心中權衡著該如何去應對這個事情。
可是少年的沉默,落在老孫的眼裡,就可能是誤會了。
老孫先把走到門口,看了看門外,然後把門關上。轉身回到屋內,指著旁邊的沙發:「你坐下。」
陳諾坐下,他忽然對老孫剛才一系列的舉動生出了幾分好感。
老孫確實是個好人。
「喝水嘛?」
陳諾搖頭。
老孫還是給他倒了一杯。
「年輕人,有思想負擔,我能理解。你的家庭的情況下,我看過學校的檔案。嗯,我接手這個班的時候,原來的班主任吳老師也和我說過。我正打算這兩天去你家的街道去再瞭解一下情況的。」
老孫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一些:「我知道,你年紀輕輕的,就陷入了這種家庭困境的泥潭中。其實陳諾……你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也很有特點。這件事情,作為你的老師,我不會給你任何壓力,你自己也不要有任何壓力,監獄那邊只是來瞭解一下情況。一切最終決定,都是取決於你自己,所以,你不必擔心。如果有什麼困難,都可以和我說的。」
陳諾審視著老孫,他從這個中年人的眼神裡看到了真誠,還有那種很認真的關懷。
想了想,他故意笑道:「可以給我根煙抽嗎?」
老孫瞪眼:「別胡鬧啊!」
說著,他從抽屜裡摸了摸,摸出一包水果糖:「年紀輕輕的學什麼抽煙,吃糖!」
老孫看著陳諾剝開了一顆糖送進嘴裡,才放心的笑了笑。
他看了看手錶:「時間不早了,嗯,你家裡應該也沒人做飯,走,跟我回家吃飯去。」
陳諾略微有些意外,不過一怔之後,就笑道:「我不去的話,你明天會不會又懲罰我掃操場?」
老孫橫了陳諾一眼:「別和我耍鬼精靈,我為什麼讓你掃操場,你會不明白?我告訴你,你不許打可可的主意,不然的話學校的操場,直到你畢業之前,都歸你掃,你信不信?」
陳諾哭笑不得:「老孫,你這是愛女狂魔啊。」
「行了,別和我嘻嘻哈哈,走,回家吃飯了!今晚我愛人要做紅燒雞腿,她的手藝可是非常不錯的。」
嗯,老孫啊,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那個紅燒雞腿嘛,我知道,確實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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